黑沉沉的夜,像是一个巨大篷布一般将整座城市笼罩。
而篷布下面的人们或喜或悲,或苦或乐,要么游走于交际应酬,要么尽享天伦,而我则带着大涛小涛仿若三条觅食的土狼一般坐在疾驰前行的车上开始了属于我们的第一次猎杀。
沙坪坝区,一栋名为溧水人间的小区门口,我们仨信步走了下来。
小涛犹豫一下后,朝着我轻声言语:朗哥,你还是别上去了,我俩肯定能把事儿办好,弟兄们费尽心思才给你洗白,你这冒冒失失的露头,容易让人捏住话柄。。
不碍事。我笑了笑从兜里掏出黑色口罩,套在了嘴上。
e栋十三楼,我们叩响了今天晚上第一户猎物的房门。
半晌之后,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中年妇女警惕的露出一条拳头宽的小缝子,狐疑的发问:你。。你们找哪个?
小涛猛地将脚卡在门缝当中,两手抠住门壁,将防盗门咣的一下硬生生拽开,大涛单手扯住那女人的头发,粗暴的拖拽进去,我走在最后面,顺手将房门给关了上来。
进屋以后,大涛一把将女人抛摔在地上,女人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撑地的嗷嗷嚎叫。
这时候,打厨房里跑出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有些谢顶,腰上还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支锅铲,见到我们,马上条件反射举起铲子,虚张声势的喊叫:爪子(怎么了),你们想爪子?
大涛和小涛压根没理他,动作敏捷的分别推开其他几间屋子,随即一齐朝我摇摇脑袋,示意除了他们俩以外,家里没有其他人。
康庆明是吧?我掏出手机看了眼信息,随即很自来熟的坐到沙发上,朝着男人笑了笑道:水利变电站检修科的负责人,我说的对吧?你还有个女儿,在念大二,看来是没回来,当着小孩儿面,干太脏的事儿,我也有点难为情。
叫康庆明的男人搀起自己妻子,喘着粗气低吼:你们到底想爪子。。
我笑了笑,又扫视一眼手机后,接着道:你在家里是个好好先生,不抽烟不喝酒,疼媳妇爱孩子,在单位是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但谁也不知道你竟然在外面养了两个女大学生,而且就在你所住的小区里面,我没说错吧老康?
老子听不懂你说什么。康庆明面颊一红,情绪激动的挥舞着锅铲就朝蹿了过来。
不等他近身,大涛抬腿一脚咣的一下将他给踹趴下,随即飞起一脚又狠狠的踏在他手背上,直接从腰后摸出来匕首吓唬:再特么动弹,我弄死你。
而他的妻子则呆若木鸡的坐在地上,仿佛根本不敢相信我说的话。
我两只胳膊垫在膝盖上,脑袋前倾的朝他笑了笑问: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养大学生的钱是从哪来的哈,前年还是去年,你伙同你当时的好朋友叫什么伟来着的,趁着值班期间偷偷毁坏掉一批变电站的重要设备,预计价值三千多万吧,然后辉煌公司顺利取得那批电站的更换权,当年六月份,你的好朋友那个叫什么伟的,死于一场交通意外,无巧不巧的是肇事司机是你侄子,有这事不?
康庆明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一抹滚圆的汗珠子,磕磕巴巴的呢喃:老子。。老子完全听不懂你到底在讲些什么。
我又看了眼手机,往上揪了揪口罩道:那我跟你说点你听懂的哈,因为你们私自毁坏设备,造成了七八名检修工人触电身亡,本来你应该晋升扶正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差点丢了工作,那段时间你病了,别人都以为你黯然伤身,实际上你是在几个大学生的身上挥洒汗水累虚脱的。
闭嘴,你别说了!康庆明突然狂暴的又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我抓了过来。
大涛和小涛联手将他胳膊反扭按在地上,我走过去抬腿照着他脑袋跺了一脚,蹲下身子,语调冰冷的狞笑:放心,我不是工作组的,我比那帮人更坏,他们想立功,而我想杀人。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康庆明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嚎叫。
老康,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女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康庆明发问。
假的,啷个可能是真的嘛,你不晓得我是啥子人嘛,你要相信我。康庆明心虚的连声咆哮。
嘘。。你确定要让邻居听到吗?我把手指比划在嘴边,拍了拍他脑袋道:我知道你肯定还剩下不少钱,如果这笔钱被工作组的查到,你媳妇和孩子可能得饿死,所以我说话,你别打岔!
呼。。呼。。康庆明剧烈喘息两口没有再吭声。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口: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人最多最密集的时候,我不管你选哪种方式,给我死在辉煌公司的楼下,死之前写一封遗书,大概意思就是李倬禹暴力威胁你偿还之前贿赂你的钱,你还不上,他就要杀你全家,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了,我会想办法安顿你妻儿,你跟我耍花招,我会第一时间检举你,并且保证她们娘俩死在你前面。
康庆明吓得瞬间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的摇头:不。。不行。
那算了,咱们有缘再见。我朝着大小涛摆摆手,我们仨人起身就往门外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康庆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我做,我做还不行!
我回过来身子,上下打量几眼康庆明道:老康,你干过恶心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我不愿意再当着你妻子的面说太详细,想替你保留几分尊严,你也快活好几年了,替老婆孩子积点德吧。
康庆明声音颤抖很厉害的问我:我怎么相信你们,可以保证我妻儿顺顺利利拿到我剩下的钱,不被工作组查出来。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说:这卡里有三十万,你可以先确保真实性,我都愿意先白给你垫付一部分钱了,难道还会在乎你剩下的仨瓜俩枣?
我。。康庆明迟疑半晌后,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再次往上揪了揪口罩,朝着他摆摆手:遗书记得随身揣兜里,明天我等你消息。
离开康庆明的家,坐进车里以后,我拽下来口罩,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刚才的氛围实在太压抑了。
廖国明也不知道从哪帮我挖出来的信息,既全面还特么有具体事件。
朗哥。。大涛递给我一支烟,吧唧两下嘴巴欲言又止。
我侧头看向他问:是不是想说我太下三滥了?
大涛摇摇头解释:没有,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刚才你说他因为破坏设备造成七八个检修工死亡,我都恨不得马上宰了他,狗日的看着衣冠楚楚,真是他妈丁点人事不干。
我使劲搓了搓脸颊,自言自语的摇摇脑袋:衣冠楚楚的不一定是君子,蓬头垢面的也不一定全是小人,走吧,下一家!
固然康庆明所犯的事儿,枪毙十次都不嫌多,可我毕竟没有剥夺他生命的权利,设计出来这样的计划,我其实也在内心深处挣扎了很久,但最后我还是决定这么干了,因为我已经脏了,脏的拿最好的漂白剂都洗不干净。
车子缓缓启动,我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了,看了眼是个一连串数字的奇怪号码,我犹豫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极富磁性的男低音:感觉怎么样?那种执掌人生死大权的感觉如何?
林。。呸呸呸,师父?我迷瞪出声。
电话那头的男人正是我的便宜师父林昆,他忍俊不禁的出声:哈哈,你挺有天赋的哈,知道把一个必死的人放在有用的地方,好像无意间给我提了个醒,其实你不要有任何心理不适,康庆明包括你接下来要去的宋濂都是必死之人。
你都知道了?我惊诧的问道。
林昆浅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国明那小子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你搞到如此详细的信息?不错不错,晚点我在你的夜总会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