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阿义那张单薄的脸颊,我舒了口气,朝他摆摆手道:给这帮服务员都解雇掉,喊温婷孟胜乐石开程回来,就说我要开会。
嗯。阿义舔了舔嘴上的干皮,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烦躁的瞟了眼杵在不远处几个雕龙画凤瘦的跟猴儿有一拼的社会小伙,低声问道:你们来投奔阿义啊?
朗哥我叫。。先前拎瓶子要砸我的那个青年忙不迭凑了过来。
我直接打断他:想留下吃饭就先从底层干起,我这儿不养闲人,你们不用跟我炫耀自己在老家时候有多猛,真牛逼就上警察局给我捅俩人,去吧,你带队给我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扫干净,还有你们刚才占用的包房也都给清理出来,完事咱们再谈入伙的问题。
阿义从旁边听着脸上稍微有点挂不住,咬着嘴皮辩解:朗哥,他们是来。。
我拧着眉头注视他:你要是能做主,往后我们就都跟你混,你看行不义哥?
阿义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最终心有不甘的扭头朝几个小青年咒骂:愣着干呢,没听到老大下命令啊!
我点燃一支烟,盯着他声音不大的开口:能把面子换成钞票那叫能耐,在这之前千万别跟人提面子,只能自取其辱!
阿义怔了一怔,接着耷拉下脑袋,朝角落走去,拎起一把拖布快步奔向二楼包房,我吐了口浊气,苦恼的仰头看向天花板发呆,自打我从李坤鹏手里巧取豪夺了一千多万开始,这帮兄弟们的心态都开始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说的好听点他们叫满足现状,其实一个个都已经开始飘了。
静姐上午给我打电话说,最近负责给店里送小姐的人不是迟到就是早退,说说他们,一个个还理直气壮的歪膀子,我起初并没有太在意,感觉大伙可能就是累了,可当我晚上看到慢摇吧这幅景象的时候,刹那间明白,他们不是累挺,就是单纯开始犯懒摆谱了。
琢磨几秒钟后,我挨个给苏伟康王嘉顺大小涛和大鹏他们全都打了个电话。
十多分钟后,孟胜乐和温婷挎着胳膊走进店里,看到明晃晃的顶棚灯大亮,孟胜乐迷惑的问:咋回事啊?
我硬压着火气摆摆手道:先坐吧,等人到齐,咱们开个会。
孟胜乐并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表情不对劲,还不着四六的调侃:操,尽整事儿,咱一帮盲流子都快赶上混机关单位的了,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不。
温婷拽了拽孟胜乐胳膊,小心翼翼的摇了摇脑袋。
没多会儿,大涛和小涛大鹏勾肩搭背的走进来,看架势俩人都没少喝,小涛双眼通红,舌头梆硬的问我:怎么了哥?
我指了指角落出声:去卫生间洗把脸,整清醒了再出来跟我对话,你俩都去!
说话的功夫,店门口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接着苏伟康王嘉顺和贺兵侠一块走了进来,仨人看起来情绪都不错,边肆无忌惮的聊天,边哈哈大笑。
苏伟康拍了拍我肩膀笑哈哈的嚷嚷:朗舅,我给我的那台宝来的排气筒改了,现在开起来老带劲了,待会你杀一圈试试?回头率保证百分之二百。。
我不耐烦甩开他搭在我肩头的手掌,喘着粗气咒骂:我他妈想杀了你,找地方撅着别啃声,待会我再跟你算账。
几分钟后,江静雅和石开程也齐步走进店里,看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江静雅走到我旁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先坐,稍安勿躁。我面无表情的摆摆手。
再次点燃一支烟后,我朝着站在包房门口拖地的阿义摆摆手道:下来吧,让你几个小兄弟暂时先去门口等会行不义哥?
哥,你能不能别总拿话怼我。阿义抽了抽鼻子,冲着几个小伙摆摆手。
人都齐了哈,那我简单说两句,本来我出狱的时候就想找大伙聊聊的,这两天一直没得空。扫视一眼屋里的所有人,我清了清嗓子道:咱们一件一件的聊,先说下慢摇吧,石经理,方便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是这种局面吗?开业之前,你不口口声声告诉我,你的队伍都是最专业的,结果呢,客人哪去了,全迷路了吗?
对于这个胖乎乎的哥们,我其实一直都特别有好感,而且开业前他的兢兢业业,一忙就到后半夜,我也确实看在眼里,尽管我知道生意不好肯定怨不得他,但该做的场面必须得做到。
石开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先是望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旁边的阿义,倒抽口气弓腰道:抱歉王总,之前是我高估了自己能力,请辞信我晚点给您。
我棱着眼睛冷笑:哥们,你这不仗义了昂,当初你说怎么改店就怎么改,你说需要什么资源,我立刻马不停蹄的帮你整,现在你给我丢份请辞信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说不过去吧?
石开程再次看了眼阿义,表情苦涩的说:王总,一山难容二虎,一店难伺二主,有些事情,我真的没辙。
行,这问题咱们待会再聊。我点点脑袋,接着扫视一眼其他兄弟道:来,都说说你们现在具体负责什么,我蹲了十五天,外面都是波波在安排的,他也没来得及跟我交代清楚。
阿义咬着嘴皮第一个站出来:乐哥让我负责店里,是我没配合好石经理,我错了。。
孟胜乐抓耳挠腮的干笑:我和婷婷这段时间也在店里帮忙来着。
波姐进去前,让我和嘉顺负责店里小姐这块。苏伟康咳嗽两声回答。
大涛也站起来出声:你让我和小涛大鹏这阵子在段磊的工地呆着学习,我们一直没出过工地的大门,也没惹过祸。
巧了啊,我千年不来一回店里,结果你们几个负责的主力大将全都刚好有事不在,是不是我来的不太合适呐?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静姐给我打电话,连续三天送小姐的兄弟迟到早退,还和几个姑娘发生了口角,我一个小时前和磊哥通过电话,他告诉我,我派去学习的三位爷爷正从屋里喝大酒斗地主,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都鸦雀无声。
我环视一眼他们,提高嗓门问:怎么了,为什么都不吱声了?
我咣的一脚踹翻卡座,指着他们咒骂:能他妈从一块好好混就给我表个态,做不到站出来,待会我结钱你滚蛋,大家兄弟一场,别整到最后急赤白脸!
江静雅提了口气低声说:朗朗,我检讨,我是店里的股东之一,从明天开始我会全心全意守着店。
朗哥,我错了。。
对不起朗哥。
几个兄弟纷纷低头朝我道歉。
我搓了把脸颊,掩去眼角的泪花,声音粗重的呢喃:咱们赚点钱有多难,你们心里不是没有数,我费尽心思的去挣,扛不住你们一个个当爷似的摆布,今晚上我差点被人枪嘣,不是想跟你诉苦水,只是想提醒各位一声,现在的咱们真没资格去摆谱,看到你们现在这种状态,我寒心,刚才我甚至在考虑,是不是到了该散伙的时候,你们这样的人,值得我一次又一次的去豁命吗?
阿义满脸是泪的低下脑袋:哥,我真知道错了。。
我他妈跟你们一样,也是两个膀子架一个脑袋,你们会累,我也会疲惫。我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喉咙禁不住哽咽,强忍着的泪花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候,店门外传来叶乐天的声音:哎呀,这咋回事呐?怎么全搁店里呢,朗朗,我刚好有事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