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翎一连吃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汤,期间悄悄瞟了宋铭好几眼。换洗一新的宋铭看起来更加的英气逼人,举手投足是那般的卓而不群,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旁的人学也学不来的气韵。
沈露华如今的身份不便在外人面前与宋铭同桌吃饭,她吃过了,赶过来,正巧碰上宋铭这里也吃好了。
宋铭准备留直刘世通详谈,让沈露华把刘千翎先带下去。
刘千翎对沈露华的印象还算不错,一路上对他们父女二人也还算照顾,自己并可非大家闺秀,只要不是身体接触,也没那么注重男女大防,跟着沈露华回了余长新替她安排的那间屋子。
“刘姑娘就在这儿歇着吧,有什么事情喊一声,自会有人应答。”沈露华打算叫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她,自己回房睡觉去。
刘千翎中途在路上歇息了一个时辰,眯眼睡了一会儿,现在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担心自己的父亲,根本睡不着。
“商大人,你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能不能坐下,跟我聊聊天?”
沈露华看出宋铭似乎想要哄着这父女二人,犹豫了一下,“好啊!刘姑娘想与我聊什么?”
刘千翎从屋里搬出两个杌子放在屋外的廊庑底下,与沈露华相对而坐。
沈露华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巴掌大的瓜子小脸,一双眼睛又圆又大,五官精致清秀,重新梳洗干净,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
刘千翎对她充满了信任,问道:“商大人是一直跟在宋大人身边的侍卫吗?”
有关身份的问题,不能乱说,沈露华照宋铭对她塑造的这个身份设定如实答道:“我出身暗卫,前不久才立了功,深得大人的信任,这才得以有机会,跟在大人身边效命。”
“我看宋大人也很信任商大人,还以为你在他身边跟了很久!”刘千翎想了想又问她,“宋大人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丫头果然对宋铭动了心思,沈露华一时怔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做答,愣了一会儿才回道:“呃……好人算不上,坏人吧,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坏!”
她这是凭心而论的中肯评价。
刘千翎看她说得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宋铭的恶名她早有耳闻,真正见了他,又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坏,所以,她对沈露华的评价还颇为认同。
“商大人,你能给你讲讲宋大人他都做过那些好事和哪些坏事吗?”
刘千翎的把双手交叠放在椅背,侧身坐着,下巴搁在手背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睁得溜圆,满是好奇与渴望。
沈露华看她的样子,觉得这孩子已经对宋铭动了心,此时如果多说他一些坏话,或许还来得及,便耐下心来,坐着跟她讲了一堆宋铭曾经干过的坏事,他如何杀崔振,如何陷害忠良这些,添油加醋,一通乱说,最后,还讲了,他如何虐待前妻,致使她不堪忍受,远逃他乡,前不久,前妻还因为他,跌下山崖惨死。
刘千翎听了脸色确实是变了,为他的前妻鸣冤叫屈,为他所害之人愤愤不平。
宋铭将刘世通请进屋里单独相谈。
正欲开口先跟他讲一番大道理,再劝他弃暗从明。
结果刘世通这顽固之人果然没有辜负他原先的预计,将他冷嘲热讽了一气。
他说李氏皇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虽是女皇执政,但这就是顺应天意,是正统,谁人也不能逆天而行,刘家先祖研制火雷的初衷是为保家卫国,不是为那些奸佞之徒用来颠覆朝纲,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
刘世通不仅制火雷技艺了得,嘴上功夫也厉害,一番慷慨激昂忠君为国的豪言壮语足说了半个时辰不止,又将宋铭狼子野心,争权夺利,陷害忠臣进行了一通猛烈的批判,最后总结陈词,他说什么也不肯为宋铭效力,哪怕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会向他屈服。
宋铭半句话也没说,就静静听他一人说得口沫横飞,被他一席话说出一肚子恼火,脾气硬气节高的人他还见少了?那诏狱里专治嘴硬不肯服输的人!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当着他的面剐了她,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
既然他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他也不必跟他客气,正要叫人去把刘千翎带过来,外面传来沈露华的敲门声,还喊了一声:“大人!”
宋铭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回复道:“进来。”
沈露华刚刚和刘千翎聊完了,过来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那刘世通骂宋铭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猜到这会宋铭该是要火冒三丈,便适时敲了门,想劝他冷静。
沈露华并非空着手进来,她在外面偷听得差不多了,跑去泡了壶茶,放在托盘里端进来。
屋子里,宋铭坐在书案前,刘世通站在窗格边,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她把茶放在桌上,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又对着刘世通行了一礼,唤道:“刘良工,坐下来喝杯茶吧。”
刘世通为人古板,对沈露华的礼貌之举颇有好感,加上她在路上替女儿买了带有绡纱的竹笠,以及时不时停下去村子里为他们父女讨水喝,一直心存感激,也就顺了她的意思,坐回了宋铭的对面。
沈露华又看向宋铭,“宋大人,能否允许属下在这里妄言几句?”
宋铭不知道她要讲什么,但也无妨,只道:“你说!”
沈露华颔首,看向刘世通道:“刘良工,你刚刚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见了,有一些是不敢苟同。”
在刘世通眼里,她是宋铭的狗腿子,当然要向着他说话,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那你有何高见,不防说来听听?”
“我认为,这世上无论是人或是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就拿这火来打比方,运用得当,为可以取暖,可以烹饪食物,运用不得当,可以焚毁一切,你可以单纯的评价这火是好还是坏?”
刘世通依然鄙视道:“你拿火与他打比,他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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