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离京(1 / 1)

“你当时听到这些话只有七岁,无法分辨真相,可以理解。如今你已四十二岁,难道还不能明白皇家夺嫡,哪儿有什么是非对错?各为其主,成王败寇,这道理你该懂!你叔父跟随代王去往凉州卫并非一朝一夕,拥立代王,何错之有?何以是你叔父之过?你叔父已去世二十多年,我也垂垂老矣,你要是放不下,就把我这条老命拿去,如果还嫌不够,你就鞭尸,把你叔父的骸骨也挖出来鞭,我没有意见!莫要再为难他们了。”

沈岩听完,落下泪来。他也明白这些道理,但是生母临死前的声声泣血之言,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些年,他一面念着养母的慈爱,一面被这些噩梦所困扰,苦不堪言。

如果能早一些与母亲坦露心声,得她开解,或许他能慢慢放下来,但是现在,现在叫他如何放得下?

他的女儿,他的儿子,落了个什么下场?

凭什么现在对他讲这些?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而他的儿女要遭这样的罪?

“母亲,撇开过去的事情不谈,悰儿遭受宫刑,被流放至岭南瘴毒之地,生死不明,清儿无端受到李缙污辱,至今没给个说法,我身为父亲,难道不应该为他们讨个公道?”

提起他们两人,沈老夫人也是泪如雨下,但她心中清明着,将那檀木佛珠往桌上一拍,只听得啪地一声,绳结断裂,佛珠四散滚落:“单说悰儿一事,你有何脸面讨这个公道?他杀人嫁祸那是推脱不了的事实,你要找谁去讨要公道?”

沈岩倏然站起来,“不是那个贱丫头出手陷害她们母女,悰儿哪会做下这等错事?您声称拿我当亲生,在您心里,并非是这样!您一直坦护着自己的亲孙儿孙女,事发至今什么是真相您心知肚明,还不是一味坦护着那丫头?”

“哪家的姑娘好端端地,要去陷害亲人,你心里难道不明白?说来说去,还是你那包藏多年的祸心在作祟,岂能怪得了旁人?拿不拿你当亲生,你自己扪心自问,我问心无愧,你若还要执迷不悟,我已无话可说,你走吧,别再回这个家了!”

沈岩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再次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岩的离去,预示着他对沈家的报复也将正式开始。

得知沈岩出了沈家,沈露华多日紧崩的着的心弦终于松懈。这几日,她无时无刻不在防着沈岩暗地里下死手,睡觉也将那火铳带在身上。

夜里,沈老夫人突然将一家人叫到福寿堂里,关起门来,说是有话要说。

沈露华猜想,今日沈岩出府前来见过祖母,一定是对她说了什么。

沈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道:“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想跟你们说件事情。”

沈潜看出来,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恭敬道:“母亲请讲,我们都听着呢。”

“今晚上,你们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吧,咱们明日一早,离京。”

“离京?”沈岳抓了抓头,“祖母,是咱们全家都离京吗?是要上哪儿去呀?”

沈潜猜到了什么,不敢肯定,“母亲,是发生了何事?您干脆给我们讲个明白吧。”

沈老夫人在案几上拿起事先备好的路引说道:“别问了那么多了,这些你拿着收好,莫要叫人看出了破绽来。”

沈潜接过来一瞧,“安庆?母亲,为何好好的要回老家?”

沈老夫人瞪他一眼,“你还看不出来?等出了京,到了大名府,那儿自然有人接应,你再带着他们,去往平凉卫。”

平凉卫?

沈岳一听到这几个字,差点跳起来。

“祖母,平凉卫不是谭大帅的驻兵之地吗?我们为什么要去他那里?”

沈岳这话问得有些傻。

连林氏也能猜出来,是为什么。

沈露华不解道:“祖母,您为何不早做这个决定?非要等无路可退了,才这般狼狈逃命?”

沈潜难得正经喝斥道:“你懂什么?我们沈家人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知不知道?你以为我们离京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与你祖母的身份文契二十年前就被没收,这辈子别想离开!这次拿着这假的东西偷逃,叫他们知道我们是要去往平凉卫,他们一定会不计血本地将我们挟持回来。”

沈露华接过父亲手中的路引看了看,又问道:“祖母,那您呢?您不走?”

那里头,没有祖母的路引。

沈老夫人是打算留下来,将那条老命抵给沈岩,求他放过自己的儿孙。

“我这把年纪,哪还能活着去到平凉卫?没准在途中,便颠簸死了。”

沈潜听闻此言,激动道:“母亲,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丢下您,自己去逃命?”

“那你是想看着自己的儿女全死在自己面前?”沈老夫人厉声厉色,“我说什么,你就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便是了,不要有半分犹豫!这些年困在上京,窝囊够了,拿出沈鸿的儿子该有的本色来,带上你父亲的素樱虎头枪,带着你的儿女们,去往平凉卫,重新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听懂了吗?”

沈潜泪流满面,大声道:“母亲!”

沈老夫人喝斥道:“不准哭,把眼泪擦了!沈家的儿郎,就不该流眼泪!”

沈潜拿袖子擦了泪给母亲磕头:“母亲,您还是随我们一起走吧,儿子就是一路背着,也得把您背与平凉卫。”

“别说傻话了,你孝顺,我知道!但你若为了孝顺,导致儿女们遇难,我要你这孝顺做甚?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别再说这些磨叽话,该怎么做,莫要我再说第二遍。”

沈潜再次给母亲磕头:“是!儿子听您令下”

从福寿堂出来,沈露华跟着父亲一起,去往祠堂,拿祖父那杆素樱虎头枪。

她发觉父亲连走路的姿势也变得挺拔了不少,进入家祠,先是给祖先上了三柱香,然后转身,将供桌上的枪拿起,在手上盯着看了良久。

沈露华忍不住问了一句,“爹,你会枪法吗?”

沈潜默不作声,从祠堂里出来,在外面的空地上,将那杆尘封已久的名枪耍得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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