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翼和白雪见面就打架,被白雪啄掉了不少羽毛,掉落在院子里,并不稀奇,刘氏手里的羽毛也可能只是巧合,若要强行当证据,着实有些牵强。
沈露华觉得这是刘氏刻意而为,意在告诉她,真正杀她的凶手是谁。
宋铭并未驳她这证据不合理,蹙眉深深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会特别留意张涟钦的举动,你别再与她发生冲突,若此事真是她所为,不用你说,我会亲自动手。”
“当真?”宋铭这番话令她很意外,有点不大相信。
“她虽于我有恩,但一而再地对你不利,我给了她机会,她不珍惜,自然不用再讲情面。”
“好,那我且信你一回。”
她这话叫他又拧了眉心,“你为何到现在还总是不肯信我?”
她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自已不是早就承认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大混蛋,这会儿又来追着问别人为什么不肯信你!”
出尔反尔他承认,大混蛋好像没承认过!宋铭撇她一眼,咬牙道:“过几天叫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混蛋!”
她吓了个哆嗦,“你这人连个玩笑也开不起,真没趣!”
宋铭心头还萦绕着她刚刚说有关张涟钦通敌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他可能要改变计划,迅速做出调整,确保这批军粮万无一失。
“晚一点,我会安排张涟钦住到别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以后别再任性,惹恼了她,我怕她对你不利。”
“知道了,若查出什么,记得告诉我!”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铭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隔壁,搬走了张涟钦的东西。
他很重视,也非常在乎沈露华说的那些话,只与温鹤两人商议,将原来的计划全盘推翻,并未叫张涟钦知晓。并设了个圈套,若张涟钦真的与偃月帮的人勾结,他便可以抓她个正着。
然而,实事是,两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露华认为这是宋铭是在有意包庇张涟钦,依他的本事,想查出涨涟钦的问题,易如反掌,会不会惩治他,得另说。
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雪,这趟军粮最少要在宁州耽搁半个多月。这并不耽误宋铭剿灭偃月帮,趁着风大雪大,他连续打掉了关琅的三处分舵。
宋铭可谓是相当拼命,接连几天,每天只睡上一到两个时辰,关琅在宁州设有十二处分舵,不到半个月,已经被宋铭打掉了四处,不出意外,照这么个形势下去,年底便可以将他彻底剿灭。
沈露华一直未再听他提起张涟钦的事情,或许他压根就没把那两条无辜的人命放在心上。
实则宋铭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付关琅头上,对张涟钦的防备与设计也在同时进行。
只他不知道的是,张涟钦太了解他,知道自己被盯上,岂会轻易入套。
沈露华在替盛涵玉和盛昭收拾他们父母遗物时,找出一套簇新的锦衣卫百户官服,悄悄收回了房中。
宁州这地方,宋铭没来之前,州府孔杰那就是个怂包,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关琅,一手把控着这里的粮价物价,老百姓的生活比起隔壁几个州府,要好过不少,反倒是这些当官的日子则差了很多。
盛时安这个人在宁州情报处的名声还不错,对待下属也十分义气,从夫妻二人少得可怜的积蓄,可以判定,他不是个贪财的。大冷的天,这两孩子只有两件棉袄子替换,在那阴冷的屋子里,棉袄染了潮气,不暖和,沈露华让无忧无垢去给姐弟两人又买了两身新的回来。
趁着无忧无垢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她拿出盛时安那件百户服出来套在身上试了试,盛时安小时候挨过饿,个子不大,那衣裳穿在她身上,正好合适。
为了能混出门,她让无忧把孩子们带上街,趁无垢去茅房的功夫,自己换好了衣裳,带好帽子,找了件宋铭不怎么用的狐裘大氅披上,拉上帷帽,把脸缩进厚厚的狐毛中,便当着那些侍卫的面,大摇大摆的朝外走。
侍卫们每隔四个时辰换一次班,她挑选的时段刚好在侍卫们换班不久,她身着百户官服,竟真的无人阻拦。
她出了情报处,一路小跑进一处小巷子里,将身上那件百户服脱下来,藏到一处屋角,找了捧稻草盖上。
尔后去集市上叫了顶轿子,直奔茗莳坊而去。
再次来到茗莳坊,她直接告诉女使,来找她们的蓝大掌柜,蓝大掌柜于她有救命之恩。
茗莳坊是关琅在宁州的秘密老巢,宋铭正四处追捕他,他大部分时间都以蓝景这个身份,就呆在宋铭的眼皮子底下。
女使先请她落了座,转身去帮她通禀。
没多久,女使回来给她带路。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房门前,女使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很淡然的声音:“进来!”
女使替她推开门,待她跨进去,便将门合上,默默退下了。
进门被一扇精美的雪梅缂丝屏风遮挡,她绕过屏风,便看见关琅坐在案几前,在炉边煮水烹茶,氤氲的雾气下,眉目清朗干净。
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山匪。
“宋夫人,请坐!”关琅脸上笑意淡淡,指了他对面的位置。
她掀了衣摆坐下了,“关大当家的客气了!”
关琅的脸瞬时一怔,抬眼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笑色,很快也换上一副笑脸。
此时,关琅心中无比震憾!
那夜,他也有怀疑,她知晓他的双重身份,后来见宋铭并无其他动作,便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哪想到,她今日竟在一见面,就点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提起碳炉上已经烧开的水壶,给她泡上一杯热茶递上前,“宋夫人今日来此,怕不是为了那日‘救命’之恩吧!”
“我今日来,不为别的,纯粹只是想跟关大当家的交个朋友!”她瞧了桌上的茶水一眼,不敢喝。
关琅又是一笑,“宋夫人真喜欢开玩笑,你那夫君正满宁州城的想杀我,你却跑来要跟我交朋友,这个朋友,我关某人想交也不敢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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