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她实在受不住,去了净房浴池里,想泡上一小会儿,再回房好好歇着。
冬日的温池雾气氤氲更胜平常,她靠坐在池子里头,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谭颢接受关琅这个山贼。
有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睁开眼,宋铭已站在池边,顺着迷蒙的雾气缓缓踏入池子里。
“你……我还没洗完,你急什么?”
宋铭没说话,氤氲的雾气下,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划动着潺潺水声,慢慢朝她走来。
这人真是……
看他朝自己靠过来,她吓了个哆嗦,忙往后退,不敢再耍性子,好声好气地道:“你别过来,我真的不行了,会死人的!”
“放心,绝对死不了!”
……
待洗好出来,她瞟了眼沙漏,两人在水中泡了快一个时辰。
宋铭的伺候当真周到,替她穿好亵衣,抱着她送上床榻。
她浑身没了力气,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
此刻拿他无可奈何,想他往日待她的种种,再想想日后他愿望落空,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的场景,怎么想怎么解气。
宋铭把她放上床,见她神游天外,扳过她的脸问:“又在想什么?”
她收回神思,推了推他,“我困了,想睡了!”
宋铭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转回身平躺,“那睡吧!”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郁堵,玩尽花样讨她的欢心,最后该冷脸还对他冷脸。她翻身朝里,默了一会儿,又问他,“真不能带我去宁州?”
宋铭没有立刻回答她,短暂的安静后,说道:“太危险了,凭你这胡作非为的性子,又给我闯祸怎么办?”
她听他的语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又翻过身爬进他怀里,“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我给你保证,绝不乱来!”
这句话直接叫宋铭最后那点防线彻底坍塌,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要真想去,不许再随便闹脾气,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带上你。”
“好!我听你的!”她满口答应着。
她疲累致极,枕着他的手臂很快睡着。宋铭瞅着她安静的睡颜愣神,他想了许久,也许宠爱一个女人,与利用一个女人,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宋铭出发去宁州的时间定在两天后,走之前,她回了趟沈家。
因来得突然,家中没提前得到一点消息,祖母依然是独自在房中礼佛,父亲还是醉熏熏。
她借口与父亲有话要说,把林氏支出去,悄悄在父亲房里床头柜最底层暗格里找到了那个竹哨。
尔后,又去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的书房就是个摆设,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踏足,林氏有一点好,爱干净,把里头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无意间闯进来,在这里乱翻一气,发现当年祖父寄回家的家书,是装着一个檀木的匣子里。
还好,很快叫她找到了,她把那些信全塞进怀里,想了想,又在书房一角,拿了些陈年的空白旧纸,纸边受潮,有泛黄的印迹,这种东西除了父亲的书房,别处想寻,还是件难事。
拿了这些东西,她回了宋家,关起门来,照着祖父的笔迹,在那旧纸上写信,前前后后写了好几张,挑出最为满意的一张来,将厨房里寻来的一根白萝卜雕成的印章沾上印泥,盖在了信的最后面,再用个的信封把信包好,一切大功告成。
杜妈妈和木莲自然不能跟着她一起,只带了伤势基本愈合的无忧无垢跟随她左右。
宋老夫人起初反对她跟随,但见他们小夫妻二人闹了那么长时间的别扭,如今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也不忍叫他们分开,便勉强同意了。
五更天,她同宋铭一起,起了个大早,带着两大马车的物品,着男装与宋铭样骑马先去了衙门。
待看清同行的,还有张涟钦,她便又生出些反感!不是说了将他调离吗?果然就是个骗子。
带上张涟钦实非宋铭所愿,将她按排在情报营任职,他甚至未曾想起过她,这回有关宁州土匪的情报,正是张涟钦在负责,关琅的偃月帮十二分舵,六处暗桩,具体消息是她几次历险收集,功劳也不小,于公务这方面,她很少叫他失望。
说来也巧,沈露华觉得自己与这张涟钦天生就犯冲,她的玉爪白雪一早跟着她飞出来,此时见到了张涟钦那只苍翼,明明两只鸟曾经同时落难,此时再见面,竟如仇人般,相互瞪眼,扇着翅膀唳叫个不停。
宋铭事先并未提及要带她一起,所以,她的出现,让这群大男人有些小震动。因宋铭这人一旦面对正事,便是一副严肃面孔,大家也只敢相互对望两眼,不敢出声询问。
张涟钦则不一般,或许是仗着这回收集情报有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他直接问宋铭,“大人,你这是何意?咱们是去执行公务,并非游玩,行军带女子,乃一大忌讳,大人带头,若兄弟们效仿,岂不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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