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黄婉婷既然说了要来,那方志强也只有在这里等她。毕竟黄婉婷来了也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黄婉婷了,也没有她的直接消息。此刻在他最低落的时候,能见一见老朋友,说上几句话,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点安慰。
方志强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他真的很累。
没过多大一会,方志强感觉到面前一束刺眼的灯光,随即是喇叭声响起。他一抬头,看见面前停了辆商务车,司机头戴鸭舌帽,穿着件薄风衣,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正是黄婉婷,在冲他打招呼。
方志强下了车,走过去,有些惊喜也有些感慨地问着黄婉婷:“你怎么来了?”
黄婉婷拉开车门,让他上来,这才摘下帽子,吐了口气:“走,我们到后排坐,不容易被人看到。也别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车里待会,聊会天吧。”
其实这时候大晚上的,这一带又很偏僻,路过的人都不多,但是黄婉婷还是很谨慎。
方志强听她的,上了车才发现,黄婉婷是直接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连助理司机什么的都没有带。
“你这样出来行吗?”方志强到后排坐下,有些不安,毕竟黄婉婷之前出过岔子的,他很担心这样又给黄婉婷惹麻烦。
黄婉婷在他对面坐下来,倒是很轻松:“我现在没什么,公司也不像以前那么管我,杨姐,就是我经纪人,对我都客气很多。”黄婉婷说着,笑了起来:“所以那么多人挤破头要进这个圈子,所以这个圈子的人挤破头也要往上爬,只有越高的地方,才有越多的好处。”
黄婉婷摇摇头,转过话题:“不说这个了,听你电话感觉不大对,刚好我这几天才跑完一个通告,说了明天可以休息一下,想想择日不如撞日,就过来看看你。”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很熟练地从座位底下一拉,直接拽出来满满一箱的听装啤酒。递给方志强一罐,自己也拿了一罐。
方志强看愣了:“你这是……想干吗?你这等下要不要回去了?”
黄婉婷却已经把易拉罐打开了,只冲他问了一句:“你喝不喝?”
“我喝。”方志强乖乖地拉开了易拉罐,他感觉黄婉婷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冷酷大姐头附体了,刚好他自己也实在是郁闷得一塌糊涂,只是啤酒而已,就喝吧,当做是借酒消愁。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个老人?”黄婉婷看着方志强,“干什么,让他重新给你算个命?那你觉得,他算的准,还是不准?我记得你那时候说过你根本不信这些的。”
“我也不知道找他干嘛。也谈不上信或者不信,可能就是,迷茫的时候找个寄托吧。”方志强慢慢地说着,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逃避,逃避眼前的问题,以及那个处处都让他想起李潇潇的家。
尽管他也知道,问题最终还是要面对,家也还是要回的。
黄婉婷轻轻地笑了,像是懂得他的感受,她也确实可能会懂,毕竟两个人曾经经历过同样的挣扎。
喝完一口啤酒以后,黄婉婷晃着手里的易拉罐,悠悠地说着:“现在想想,再看看你我的境遇,我发现他说的很多,居然还挺准的。”
“他之前说,我那一年会遇到贵人,然后趁此飞黄腾达,我当时真的是一点都不信,结果那一年年底的时候,我卖唱遇到了创越的总监,然后就进入了这个圈子,到如今的确算是明星了,很多人知道我,也很容易就赚到很多钱——最起码比我那时候跑夜场,不知道容易多少,好多少倍。”
“而你呢,你看你经过那么多曲折,可还是做起了自己的生意,然后一点点做大,而这其中,也的确是经过了许多的问题,就像他说的天王煞。你现在也挺过来那么多难关,现在也算是发展的相当不错了。”黄婉婷说着,又喝了口酒,随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感情上,恐怕他说的桃花劫,你的确经历了吧?一直以来,你的桃花运都挺好,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还都是条件非常好的,不过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的感情反而是没有那么顺利。”
“不然的话,恐怕你也不会想到找他吧。”黄婉婷说着,“看样子对你打击挺大的,你很爱她吧?是哪一个?”她一一回忆着,“那个年轻漂亮的,最后你把她气跑了的开保时捷的,还是那个成熟一点的孩子妈,或者是之前给你卡的那个前女友?”
“又或者是,这几年你身边又有了新的女孩子?”黄婉婷很认真的问着,并没有调侃他的意思。
黄婉婷毕竟跟方志强的生活隔绝了那么久,两个人也很少聊起感情上面的事情,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发生在方志强身上的聚散离合,更不知道,出现在他感情世界里的女孩子,包括他自己,都已经是遍体鳞伤。
“算是吧。如果我现在这样子还不算,我也不知道还能怎样了。”方志强摇摇头,想苦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把头扬起来,喝下一大口酒。低声说道:“我现在,是打击挺大,也挺难过的。”
然而打击更大更难过的,是李潇潇。
黄婉婷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你找他也没有用,现在找也已经太迟了。那个老人,已经不在了。”
方志强没有想到黄婉婷真的知道老人的消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问道:“不在上海了?回老家了?那他找到他女儿没有?”
方志强还记得黄婉婷跟他说过的关于算命老人的那些事,想到老人一把年纪还在苦苦坚守着一个不可能的希望,的确是让人想到就心酸。如果能够找到女儿,从此回老家颐养天年,那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黄婉婷摇摇头,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我说的是永远不在了,不在上海,不在老家,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看着窗外,幽幽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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