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原本就盛怒滔天的眼底,倏忽间眼睛微眯,迸射出狰狞狠意。
他啪的一拍桌子,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旁边的笔架都直接被震散了,双手撑着桌案愤然而起,皇上用他那双苍老的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张院使。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为何现在才说!”
张院使一脸慌张的委屈,“臣,臣刚刚才从宫人口中得知太子爷起死回生的消息,心中大惊之下才想到这个。
之前,臣只当太子爷是病症到了后期,严重到不可救治的地步,从未有过多想啊。”
皇上审视般看着张院使。
太子刚刚传来活了的消息时,皇上之所以没有立刻传召张院使质问原委,就是因为他知道,当时太子的确是咽气了。
张院长顿了一下,幽幽补充了一句,“臣万万没想到,一次爆炸竟然就能将太子爷炸醒了。”
皇上原本充斥着怒火的脑海,电光火石思绪一闪而过,“这种秘药,是服了解药才能苏醒?”
张院使摇头,“有的是需要服用解药才能苏醒,有的则是之前的秘药药效散去自然苏醒。”
“那太子是哪种?”
张院使垂首,“这个,臣尚且没有见过太子爷,还不知道,再者,就算是见了,这种秘药是诊脉瞧不出来的,臣也查验不出。
除非太子府那边有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解药送进棺椁并喂太子爷服下,不然,第二种可能更大。
也就是当时太子爷咽气之前,就已经吃了那秘药,只等时辰一到,自然苏醒。”
说着,张院使扑通一跪。
“臣有罪,当时臣负责照料太子爷脉案,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皇上盯着跪在地上的张院使,心中激荡。
时辰一到,自然苏醒。
这时辰就是端康王府的马车遭到爆炸的时辰。
之前皇后找到前太子妃跟前的旧人,就是靠了端康王府的关系。
难道太子的死,也是皇后和端康王府联手做出来的一场戏?
要不,怎么端康王好端端的要把郁宴一只宝贝花瓶砸了!
这是为了合理的拖延进宫时间吧。
前因后果全部理顺,皇上心中激荡喷涌的那股火气瞬间逆行蹿上天灵盖,他怒火交加间只觉得头顶一沉,紧跟着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张嘴,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人直挺挺的栽倒前面的桌案上。
砰的一声巨响,脑袋直接朝金丝楠木制成的桌案撞去,就跟结结实实给张院使磕了个头似的。
吓得张院使跳脚从地上起来扑上前,“皇上!”
还不到您死的时候啊~
这厢,皇上吐血昏迷,御书房里乱成一团。
那厢,郁宴结束了一天的监考和阅卷工作,总算是从国子监出来。
安博王府。
一路得了长兴前前后后回禀的郁宴,一进门就在正房当地看到那辆炮车,震惊的看着炮车旁的顾珞,“你们就是用这个发射的火药?射程那么远?那么准?”
顾珞摇头失笑,“哪啊,这炮连咱们院子都射不出去,撑死了从屋门口打到院里石桌那儿。”
郁宴舔了一下嘴皮,等顾珞下文。
从国子监出来,回来的路上时间也不多,长兴只匆匆说他们炸了太子府和端康王府,又说太子被炸醒了,端康王府被禁足了,别的尚且未来得及细说。
顾珞笑着牵了他的手,把人带到里屋,摁到椅子上坐了,给他倒了一盏茶,又把之前准备好的几样点心端到他跟前,让他边吃边听。
“这炮本来就是虚晃一招。
炸端康王府和太子府,是真的打算炸。
我和长明他们合计了一下,唯恐今儿你在国子监出不来,端康王府在宫宴上闹出什么事端来,毕竟每逢宫宴必出事,这是铁律了,所以我们就想拦住他们进宫。
直接拦不好拦,正好珩儿做了这个,我们就想炸了他们。
可惜这炮之前没有被试用过,第一次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所以我们就安排人准备了火药,我这边儿炮响,那边端康王府马车周围埋伏的人直接上火药炸。
至于太子府那边,我们起初炸太子府,就是想要弄出点舆论来引导大家,类似于坟前跳舞气的太子爷棺材板炸了之类的,让皇上对今儿的这个日子有个记忆犹新,以后就未必愿意在今儿给欢欢庆生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活了。”
这是顾珞真没想到的。
谁能知道,太子竟然会假死。
郁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珞,忍不住伸手捏了她脸蛋一下,“你想出来的?”
顾珞摇头笑,“我和长明长乐一起想出来的。”
“你刚刚说,虚晃一招,什么意思?”
顾珞就道:“端康王府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会反击,反击就必定会瞄准咱们这里,与其让他查来查去盯上别的给王爷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我推出这个炮车,让他查。
你说端康王府要是知道咱们府里有个炮车,会如何?”
那必定是会闹到皇上跟前,将皇上所有的怒火全都引到郁宴头上。
私藏私制炮车,这罪名可大了去了。
当然,尽管这事儿就是安博王府做的。
顾珞眼底带着狡黠的笑,“到时候,皇上雷霆万钧的从咱们这里找到这个炮车,却发现这炮车只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你说皇上又会怎么想?
端康王府才刚刚进京,竟然就知道郁小王爷家里的东西了,皇上难道不会多心?毕竟今儿他们还在御前表示知道陆青双是我娘呢。
况且现在端康王府还被禁足呢,这期间要都能查到咱们府的炮车,那才真让皇上彻底对他们有了戒心呢。”
前前后后交叠一起,足够将端康王府埋了坑里去。
郁宴简直如获至宝一样看着顾珞,“郁王当时还搜罗了那么多学子养在麾下,一半培养朝堂新势力,一半当做谋士。
我还要什么谋士,我有媳妇就够了,我媳妇怎么这么厉害!”
顾珞得意的摇着脑袋,“所以啊,王爷以后可得对我好。”
郁宴又捏了顾珞脸颊一下,眼神真挚又火热,“一定会对你好的。”
两人说着话,又将今天晚上的事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其中有不够稳妥的地方郁宴挑出来及时让长兴再去修补一二。
等到一切都搞定,已经是后半夜。
两人相拥而睡,郁宴和顾珞道:“上次冯吉的事,幸亏秦漠来通了个风儿,眼下朝堂局势瞬息万变,秦漠若是真要这个时候入朝为官,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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