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是万万没想到,宁陵竟然问出这种话。
看着宁陵因为哭过而有点红的眼睛,顾珞说实话是有点心疼他的,很轻的捻了一下手指,她选择实话实说,“我这药堂,是仗了太子爷的势开起来的,你愿意么?”
宁陵喝酒的动作一顿,“太子爷?”
顾珞点头,“我开药堂的店,十有八九要用的就是现在的凌轩茶楼,这是太子爷的产业。”
顾珞虽然说实话,但是也没全说,只提了一个太子爷,但没有提箫誉,她不想给箫誉惹麻烦,“太子爷用这店铺入股,我技术入股,仗着他的势。”
宁陵舌头顶着脸颊内侧,看着顾珞,默了一下,“你刚刚还说和太子爷不熟,”
顾珞就道:“不熟也能合作,毕竟我医术摆在那里。”
宁陵登时笑起来,“那我也可以合作,太子爷的势固然大,但是他到底是太子,站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他是不方便做的,但我不一样,我就是一个奸臣,我什么都方便,怎么样?考虑么?”
顾珞有点不太懂宁陵,“你和太子爷不是......”
宁陵笑的揶揄,“谁和钱过不去呢,毕竟,你医术摆在那呢!”
顾珞:......
宁陵又道:“你和我合作,这关系可以摆到明面上去,我不怕弹劾,但是你和太子爷合作,这关系你却不能摆到明面上去,没有摆出来的关系,你这药堂就要沾惹不少不必要的是非,这一点不用我说吧。”
“但是,我做不了主。”
宁陵朝后一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没关系,我去和太子说。”
顾珞这下是真的不太懂了。
“我总觉得,你和太子爷,关系不太好。”
宁陵饶有兴趣看着顾珞,“是不太好,但是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谈。”
说完,宁陵给自己已经空了的酒杯续满,举起朝顾珞点了点,“给个机会不?小顾大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珞没可能拒绝的。
更何况刚刚宁陵有关妹妹的那番话,她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行吧,只要你和太子爷能商量通,我无所谓的,我就是个大夫,能同时抱上你们这两颗大树,那是我的福分。”
顿了一下,顾珞终究没忍住,道:“我认识一个人,她说她是褚冰清的乳母。”
顾珞这话一出,宁陵脸上原本的神色一僵,整个人愕然看向顾珞,眼神都变了。
顾珞瞧着,多少有点心疼。
这是原主在这世上,可能唯一一个疼她把她放在心尖的人了。
尽管小时候因为能力和环境问题,兄妹俩过得一个比一个可怜,尽管顾珞以前也憎恶痛恨过宁陵不管她,但是现在误会解除了。
哪怕只是宁陵单方面的一面之词,但是顾珞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作为哥哥对妹妹的那份爱不是假的。
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在宁陵缓过神之前,顾珞道:“我之前去府上给老夫人瞧病的时候,不是提了一次受到托梦么,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在京都传开了。
当时我回去,就有一个老太太找到同济药堂。”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顾珞心里是剧烈的博弈过的。
她在赌宁陵的感情到底是偏老夫人多一些还是偏褚冰清多一些。
“当时,她给了我一个镯子,给了我一万两银票,让我再去你们府上看病的时候,把这镯子......”
顾珞没有说完,但是事情昨天才发生过,这意味着什么宁陵自然一清二楚。
他扯了扯嘴角,微蜷的手指捏成拳,“那老太太在哪?”
没提昨天的事。
顾珞知道,这是赌对了。
赌对了一次,就忍不住想要再进一步。
“同济药堂有她家住址的登记,我记不住,世子爷派人去查应该不难,我想说的是,可能......我是说可能哈,世子爷心目中的小姨,也许.......”
宁陵打断顾珞,他面色寒若冰霜,豁然起身,“顾大夫请自重,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随便谈论对方过世亲人的地步。”
说完,抬脚离开。
顾珞要说的话就咽了回去,她也觉得自己今儿有点冒险了,有点激进了。
但也不后悔。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
谁知道下一瞬要发生什么。
宁陵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也许容易被亲情蒙蔽双眼,但是只要她提点了一句,哪怕宁陵当场翻脸,事后未必不会将她的话再考虑考虑。
宁陵一走,顾珞对着满桌子菜品叹了口气,抓起筷子,一样一样的吃。
她吃的很慢很慢,一口一口的,不像是吃饭,更像是要仔仔细细的记住这每一样菜的味道,或者......回忆每一样菜的味道。
等顾珞从小春楼离开,已经是半下午,刚刚出门就遇上凌轩茶楼的掌柜的。
“顾大夫?”掌柜的一脸惊讶的迎上前。
顾珞不认识这人,站住,定定看着他。
“我是凌轩茶楼的掌柜的,受殿下的吩咐,咱们茶楼今儿就关门大吉了,从明儿起,茶楼重新翻修一下,改做药堂,殿下让我装修,我正准备找您商议一下,看您是喜欢什么风格呢。”
顾珞看着他,“你准备去哪找我?”
茶楼掌柜的就道:“听说顾大夫去了宁国公府瞧病,我这不是正准备去宁国公府门口蹲守么!想着是您一出来咱们就能商议这事情,不耽误明儿的进度,哪成想在这儿见面了,顾大夫有空不?咱们聊聊?”
顾珞哪能没空。
她现在就剩空了。
这厢顾珞跟着凌轩茶楼的掌柜的回了茶楼,那厢,宫里。
太子爷箫誉等了快一个时辰,总算是等到他母后一桌牌散了场。
皇后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自己这个独苗儿儿子,“你又有什么事?这么大人了,什么事不能自己解决么?太傅没教过你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箫誉心道,从我三岁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了,您连抱我的时候,都不忘左手抱我,右手拿牌呢。
但心里怎么想和面上怎么表现,那完全是两码事。
箫誉没大没小搂了皇后的脖子,“母后,儿臣有个事求您,这事儿非您不可。”
皇后嫌他腻烦,扯开他胳膊把他推到一边去,“有话说话,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腻腻歪歪,就你这样的,遇上点事就找父母,什么人能愿意嫁给你!”
箫誉:......
你看我都没有看牌的时间长,到底是从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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