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誓收了手的瞬间,电梯正好打开。
面面相觑的是,正对着靠近电梯前的奇迹。
此时奇迹正捧着刚点的小龙虾拌面,而旁边围着彭然正拿着手机边播放视频网站上陈誓今天和妹子打游戏的回放。
几乎是立刻,奇迹手肘碰了碰彭然,接着彭然抬起头看向陈誓,默默地伸出手将手机回放退出。
“嗨~队长,教练你们回来啦。”奇迹眨了眨眼,左手抽出纸巾将嘴上的油擦干净,接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陈誓看向奇迹微微点头,从电梯出来,偏头便朝着里看去。
不远处,正在电脑面前坐着的元圆和王莽正开着直播,正双排打着排位赛。
陈誓见状收回眼神,旁边的常锦辉则凑到了奇迹旁边,弯下腰就作势要抢吃的。
“教练,这我晚饭。”奇迹抬眼执着的握紧自己的筷子,尝试交涉。
“就一口,一口。我饿的慌。”常锦辉抓着奇迹的筷子,朝着奇迹说道,紧接着夺过筷子狠狠地吸了口面。
小龙虾汤汁加上面条,瞬间勾起了常锦辉的食欲,偏头就朝着陈誓看去:“陈誓,你吃不吃?我们再点一份儿要不要?”
陈誓听到这话,这才感觉到肚子莫名的饿。
“点吧。我请客。”陈誓垂下眼眸,拉过边上的电竞椅坐下,右长腿自然跨在左腿上。
“得嘞。”常锦辉闻言,接着转头就朝着元圆、王莽两人的方向看去,抬高声音道:“你俩吃不吃夜宵?队长请客。机会有限,失不再来啊。”
元圆本沉浸在游戏内的注意力在听到吃的瞬间立刻竖起了耳朵,接着低着头边操作边抬高音量道:“我要,我要!”
“我也要!龙虾拌面,一样的。”王莽手中操作的马可波罗在大招转上去换掉三人光荣就义后,迅速扭头看向常锦辉回道。
两人突然大声的话通过麦克风传到了直播间内,迅速直播间中的弹幕便是“吓老子一跳”“吓我一跳”“吓死”“本来都睡着了。”等等。
紧接着,常锦辉便丢下奇迹的筷子,转头从包里摸出手机开始点餐,点完后便将请好友支付账单发给了陈誓的微信。
陈誓手机嗡嗡震动一声,低头滑开,看到账单后快速支付成功,后脊背便缓缓靠在了椅子后背。
看着微信上蔚来迟迟没有回复的消息,陈誓眼神微沉,手指滑动屏幕犹豫着。
心绪烦躁,手指往上翻着聊天记录,忍不住心底压抑的情绪直冲冲仿佛洪水一般淹到了嗓子眼。
她兴许是记不得他的。
16岁那年,陈誓已经正式在职业赛场上征战两年,从青涩的选手到被誉为新生代最强职业选手,两年时间内他风光无限,也成功摆脱家里对他的经济约束,让他完全能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当中。而那之前,他曾度过一段十分黑暗的时光。
13岁母亲病逝,陈誓在葬礼上身穿黑色西装,麻木地看着人来人往。这些来参加葬礼的无非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以及许多他从来没见过的所谓“伯伯”。父亲对这场丧事办的很是浩大,几乎惊动了所有人脉,以此表现他的难过与伤心。但只有陈誓明白,这场葬礼无非是父亲用来拉动生意的棋子。
他是个十分冷血的人。冷血到,他将母亲与自己都当作是他人生的延续。
陈誓从小被严格的培训,尽管他讨厌,但父亲从来不在意。他唯一能够发泄的途径便是游戏。
游戏给了他新生,至少胜负他能自己决断。
13岁,温柔的母亲病逝。父亲没有半点伤心,并立刻接了新的女人回家。他看着那个女人,心中很快被强烈的讨厌情绪覆盖。而就在之后,盛大的葬礼出现,所有人都在称赞父亲是个好男人,个个脸上挂着的虚伪面具让人作呕。
甚至没有一个人为母亲的逝去掉一滴真诚的眼泪。那纸巾下,做作的动作中都是假象。
他厌烦这样的场所,独自从葬礼现场离开,来到了旁边的教堂。
教堂内十分空旷,头顶五彩玻璃下透出的一抹光,仿佛圣光。
在那光前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姐姐,她垂着头双手交叉握住在祷告。
他知道,教堂信奉上帝,如果虔诚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迅速,他快步走上去,朝着那姐姐看去,有一瞬愣神。
她皮肤很白,在光亮下薄的几乎可以看见皮肤上的毛细血管。头发又黑又直,软软地铺在肩膀上,自由的垂着。而再往上,便可清晰可见她薄薄的嘴唇上淡淡的殷红,小巧又高挺的鼻梁上却是浓眉大眼。
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以至于她的目光迅速垂下看向自己。
那是蔚来与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视。
“小弟弟,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蔚来蹲下身来,双眼看着陈誓,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温柔。
很明显,当时的蔚来一眼就看到了陈誓胸前的白花,猜测到了什么。
陈誓只盯着蔚来,并不说话。本以为人会走开,却不想蔚来抬手摸了摸陈誓的头,接着就给陈誓说了许多的话。
这些话里,是蔚来来这次教堂的目的,是为了给母亲还愿,以及她在大学里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事。
说完后,陈誓却莫名触动,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瞬间爆发,抱住蔚来大哭了一场。
那场哭泣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几乎浸湿了蔚来裙子肩头的布料,接着一向被母亲绅士教育的他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便向蔚来提出道歉赔偿。
然而蔚来只是揪揪他的脸,眉眼明媚,语气戏谑道:“真的想赔偿的话,长得这么帅,长大后赚好多好多的钱把自己赔给姐姐好不好啊?”
再之后,这看似玩笑的话,却让陈誓记挂了很多年。
思绪飞至,陈誓眼眸闪动,沉了口气慢慢从位置上站起,便朝着楼梯走去。
常锦辉在后看着陈誓上楼的背影,偏头喊道:“不吃了吗?”
“不吃了。”陈誓并没回头,只回了一句沉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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