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应道,
“妾身夫君确是锦衣卫中人!”
说话间回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当下便有人回到船上报信,裴赫这厢忙令停船靠岸,抱着女儿下船来,武馨安忙上来接手女儿,裴赫上来领着众人再向裕王行礼,
“裕王殿下千岁!”
裕王一见裴赫,不由的是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一番叹道,
“锦衣卫果然人才济济,没想到今日本王竟遇上了裴百户这样出众之人!”
裴赫低头应道,
“殿下谬赞了!”
这厢转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问道,
“殿下,这些是甚么人,为何会在此追杀殿下?”
说起这个,裕王这才想起来,看了看地上的人脸色凝重道,
“本王也不知他们是何人,更不知为何会追杀本王,本王原是爱妾一起出来游玩,却是没想到半路之上会遇上这些人……”
说罢很是爱怜的回头看了上官婷一眼,上官婷螓首低垂,双手抚着肚子,半眼都没有瞧向裴赫夫妻,武馨安与裴赫互看一眼,也未说话。
看这样儿,上官婷是不想裕王知晓他们是旧相识了!
话说裕王自从纳了这上官婷入府,因着她相貌出众,又一派温柔贤良的模样,很是得裕王喜爱,进了府便得了一个夫人,裕王是连着数日歇在了她的房中,之后荣宠不断,那架势倒是直追前头突然不见了的顾姬,前头刚过了年节,上官夫人突然呕吐不止,请了御医把脉,那是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这是身怀有孕了,裕王那是欣喜若狂啊!
他与景王要争大宝之位,缺的就是儿子,只可惜二人一直子嗣不丰,这厢都在后宅里暗暗较着劲儿呢!
如今他这后院里,终于是出了一个怀上身孕的,这便意味着他向着大宝之位前进了很大一步,不光是裕王,便是朝廷之中向着裕王一派的大臣们都是欣喜不已,有那看风头火势的,立时便向裕王表达了靠拢之意,连宫里一心练丹的嘉靖皇帝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慰问,一时之间朝堂之上,裕王的声势渐渐便超越景王了!
总归裕王有后,那是前景一片光明,因而对这上官婷越发看重,裕王那时节便想将婷夫人再升一等,只上官婷言道,
“奴家蒲柳之姿能得王爷恩宠已是大幸,又府里各位姐姐都比奴家早入府侍奉王爷,虽说奴家先于姐姐们怀上了孩子,但这孩子还小,还是待以后孩子出生再说吧!”
裕王就喜她懂事明理,又想起自己以前生的好几个儿子,都是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也是怕这福气太大,孩子太小受不住,一时性起便许诺道,
“若是婷儿能一举得男,本王便上报父皇,升你做次妃!”
上官婷盈盈下拜,叩谢了王爷。
如此在王府里那被人当成眼珠子似的照顾了几个月,眼看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这一日上官婷却是在房中悄悄哭泣,被前去探望的裕王见着,不由大惊,
“婷儿为何哭泣,莫非是有人怠慢你不成?”
上官婷忙道,
“王爷,这府里诸人对妾身都是极好的,只妾身思念父亲,想着他老人家每到这春暖花开,天气转热,便会犯那肺疾之症,心里担心,故而哭泣……”
说到这处又哭道,
“父亲只得妾身一女,如今妾身到了王爷身边伺候,这么久一直不见老父,也不知他老人家可是安好,妾身想回去探望他老人家,还望王爷恩准!”
裕王闻言便笑道,
“此乃是尽孝之事,如今你腹中胎儿已有近五个月,御医也说可四处走动以利生产,不如本王便陪着你到外头走动走动,一来探望你那父亲,二来也可赏景散心!”
如此这般二人便带着大队护卫出城先是去看过了上官婷的父亲,见那上官钭被自家堂兄照顾得极好,上官婷便放心了,之后裕王倒是游兴高涨,要带着爱妾四处走走,却是就这么一路游游玩玩竟是出了通州。
没想到出了通州之后便出了事,有人埋伏在他们进行的路线之上,却是突然冲出来将他们与大批的侍卫冲散,之后裕王与上官婷只被几名侍卫保护着一路狂奔,到得了这处,也是亏得遇上了裴赫等人,若是不然,只怕今儿裕王的小命便休矣了!
裴赫闻言目光在裕王身后的上官婷身上打了一个转,旋即收了回来,心中也是大约猜到了几分,当下便道,
“王爷,此处非是久留之地,不如我们上船再说吧!”
裕王受了此番惊吓,哪里还有游兴,当下是忙跟着裴赫上了船,上得船来见得裴赫这一干手下,是个个人高马大,精神奕奕的模样,不由越发的心安了。
裴赫又请了裕王入舱上座,之后下头众人将地上那些人全数给弄上了船来,武馨安与四名锦衣卫出手极是有分寸,为留活口都是没有伤及要害,那领头的也只是被武馨安一掌劈昏,现下被人扔到地上一摔之下,眼皮子翻了几翻,便悠悠转醒了。
裴赫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淡淡吩咐道,
“搜身!”
一旁有锦衣卫诸人上来,仔仔细细的验看了一番之后,有人报道,
“大人,这些人都是死士,牙中都藏有剧毒……”
即是死士便是功败垂成之后,便要慷慨赴死的,不过这些人里头多是被武馨安等人给打昏了,又锦衣卫自然有应付这类人的法子,仔细查过之后,将他们身上的剧毒之物全数搜了出来,这些人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裴赫看了一眼那地上醒过来的死士头领,又拱手向裕王道,
“王爷,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裕王想了想道,
“本王想知晓他们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来追杀本王,他们不知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裴赫点了点头道,
“王爷,下官在北镇抚司中乃是专司刑讯之职的,不知王爷可需下官为王爷询问这一众凶犯?”
裕王闻言大喜连连点头道,
“裴百户竟是专职做此事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帮本王好好审问审问他们,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来!”
裴赫闻言点了点头,回头吩咐众人道,
“将他们带到底舱去!”
“是!”
下属们将犯人全数带到底舱,裴赫又请了裕王道,
“王爷可要去听一听下官审讯?”
裕王想了想应道,
“本王还真未见过锦衣卫审讯呢,这就去见识见识!”
说罢跟着裴赫去了。
这头待得他们一走,武馨安才抱了女儿招呼那一直立在旁边未说话的上官婷,
“上官夫人,前头受了惊吓,不知这身子可有不妥之处?”
说话间目光落在上官婷的肚子上,上官婷伸手抚了抚,神色有些异样,却是没有回答武馨安的话,只是拿眼看向她怀里正用大眼儿,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虎妞,
“这是……这是你同裴大人的孩子?”
武馨安点头,
“这是虎妞儿,已是快半岁了!”
上官婷神色有些怅然,
“长得真像裴大人!”
武馨安一笑道,
“女儿肖父,虎妞儿似爹爹也是自然……”
上官婷点了点头,垂眸缓缓道,
“不知裴夫人可能给本夫人寻个歇息之处?”
武馨安一笑应道,
“早让人收拾出了干净的舱房,还请上官夫人进去歇息一会儿吧!”
上官婷点头跟着武馨安到了后头舱房之中,进去打量了一番,便抚着肚子径直到软榻上坐下,武馨安笑道,
“上官夫人可是肚子饿了,又若是渴了,我吩咐人给您预备……”
上官婷目光深深的看向武馨安,半晌才应道,
“听闻裴大夫精通医术,待会儿若是裴大人上来,还请夫人许他来给我把一把脉,看看我腹中胎儿如何?”
武馨安一笑点头,
“好!那上官夫人便在这处歇息一会儿吧!”
说着抱着女儿退了出去,却是眉头一皱,
“这个上官婷好生奇怪!”
虽说往日里交情不算得太好,不过总归还是有些来往的,怎得这进了裕王府便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她这一派高高在上的架势,实在让人瞧了心头不爽!
武馨安只当这是上官婷得势便张狂,心里不喜便暗道,
“左右快到通州了,到了通州改陆路,大家各走各路,不与他们打交道便是!”
这厢下去吩咐预备了吃喝的东西,因着船上没有旁的女眷,武馨安只有亲自端了东西进去伺候上官婷,上官婷表情淡淡的道了谢,武馨安也无心与她拉家常攀关系,客气了两句便退了出来,自去哄着女儿睡觉了。
下头底舱之中,裴赫立在那处看着属下用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快又狠的放到了一名死士的大腿之上,
“啊……”
一股子焦糊的味道立时弥漫了整个底舱之中,裴赫神色自若,坐在一旁的裕王却是脸色都变了,
“这个……”
他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裴赫,
“裴百户,这个……这样用刑是不是残忍了些?”
裴赫应道,
“殿下,此地简陋,下官只得用这些笨法子,若是回了北镇抚司在诏狱之中,东西齐备,自是有那文雅的法子,现下嘛……有碍殿下观瞻倒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