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汉子被那袋子里东西晃瞎了眼,这心眼倒是还没瞎,有心想扑上去来个杀人越货,可掂量了掂量自己二人的小身板儿,实在不够眼前这位捶的,只好一步步挪过去,小心翼翼的摸了一把那桌上的金元宝,
“您……您可是说过要给小的们赏银的!”
“嗯?”
正低头察看的武馨安,抬头看了二人一眼,那凌厉的眼神吓得二人一个激灵,忙又退了回去,心中暗暗打鼓道,
“这位……露了这么大一笔财,不会……不会来个杀人灭口吧!”
这二人齐齐望向那紧闭的门户,有心趁她不留意,来个夺门而出,却一是怕了她的身手,二也是心里抱着那点子得赏银的念想,脚下是一步都挪不动了,
“她有那么多,分我们一点儿,也够我们兄弟快活一阵子!”
武馨安粗粗的看了看东西,便又将袋子里头的三层防水袋子重又扎紧,两只手掂了掂,心中暗暗道,
“还要寻个地方放这些东西才成……”
却是眼珠子一转,
“金大夫那宅子不是空着么,离着家又近,便放在那儿好了!”
想到这处便回头对二人吩咐道,
“你们到外头给我雇辆马车……”
二人见她没那杀人灭口的心思,立时大喜连声应了,跑出去给她雇车,这巷子窄小,马车进不来,武馨安便一手一个袋子,提在手中便如提两袋棉絮一般,神色自若的走了出来,那两个汉子自然知晓那一袋子的金银是甚么份量,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咂舌,
“这位女爷爷当真是神力呀!”
武馨安到了巷口见得马车到了,便过去将那两个袋子往车上一扔,自己跳上去坐下,回头见那两个汉子正眼巴巴看着自己,想了想伸手解开那袋子,从里头摸出两个金元宝来,
“呶……别说我说话不算数,这两个金元宝给你们……”
说着往二人怀中一扔,二人一脸傻笑的手忙脚乱的接着,
“谢女爷爷赏!谢女爷爷赏!”
武馨安看了看浑身上下又湿又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二人,现下瞧这二人倒不可恶了,倒是有些可怜,便劝他们道,
“这金元宝够你们买间小院子,做个小买卖了,以后就……别在街上混了!”
“是是是!多谢女爷爷!”
二人点头哈腰看着武馨安远去,其中一个汉子双手捧着那金元宝,回头对另一个道,
“老二,你掐掐我,我怎得觉着跟做梦一样呢?”
另一个汉子闻言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哎哟!”
那汉子脸上有被武馨安扇出来的伤,前头只是发红,现下已是肿得老高了,再挨上一巴掌疼得原地一蹦老高
“老二,你他娘的真打呀?”
另一个汉子呵呵笑,
“老大,疼吧?疼就不是梦喽,我们这是发财啦!”
且不说那两兄弟拉拉扯扯,吵吵闹闹的回去了,却说武馨安坐着马车到了自家巷子前,只不走前门,倒是提着两袋子东西转到后头,翻墙头进了金大夫家。
如今金大夫家里只守门的老两口,住在前头门房里,这后院里空无一人,武馨安寻着裴赫住过的院子,进去将屋门打开,把那两个袋子往屋当中的桌上一放,这才得空细细看里头的东西。
那日本岛上,旁的不多,倒是盛产金银,且成色极好,那藤原淳一此行随身带了不少金银,都是十两一个的银元宝、金元宝,这些武馨安倒是能拿出去,她便将三层的防水袋子腾出来一个,将金银挑拣出来放在一个袋子里。
之后便是不少的宝石,有红有蓝有黄有绿,又有不少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珍珠,又圆又大放在手掌中,便滴溜溜打转,武馨安将它们又重分了一个袋子,
“这些东西拿出去有些惹眼,藏好了,待以后留给裴赫,说不得他有用……”
将这些分好之后便留下几个用蜡封好的盒子,先只看那盒身上雕着的山精海怪的精美图案,便知晓里头的东西必是价值不菲,武馨安小心翼翼用自己的波斯小刀将封口处的蜡封去掉,打开其中一个盒子扑面便有一股寒意袭来,却是一块小小的寒玉,大冬日的拿在手中冷冽入骨,武馨安忙把它放了回去,
“这东西若是夏天倒是不错!”
她是不识货,这乃是万年的海底寒玉,只需这么小小的一块含在口中,便能令得死人尸身不腐,这原本是藤原淳一用来送给严嵩的,严阁老年事已高,虽说还想着跟着皇帝陛下升修得道,但总归大道难及,俗世凡人还是务实些为好,听说严阁老已是悄悄在家乡祖地修建了坟地,其奢华程度比起那王侯一级也是不遑多让,送这东西正是投其所好。
武馨安又打开一个盒子,里头却是一片枯树叶一般的东西,
“这是甚么?”
她不识货,不过想来必是难得的好东西,这藤原淳一再是脑子有病,也不会千里迢迢带片叶子到这里,先暂且放在一旁。
之后又打开一个盒子,却是一个小婴儿拳头大小的药丸子,外头用了蜡封着,武馨安凑到鼻前闻了一闻,隐隐闻到一股子香气,看来是个好东西!
“只……这般大的丸子,吃一个下去怕是病没治好,先给噎死了!”
再开了一个盒子,里头是一对圆溜溜的珠子,拿起一个来看,分了里外三层,左看右看都极似一对眼珠子,只人眼珠子也没这么大,想起日本乃是岛国,说不定是海兽的眼珠子。
武馨安也不知这东西的用处,便又重新放回了盒子里,放进了另一个袋子里。
如此挑捡完后,将能用的金银拿走,剩下的便往那裴赫睡过的床下一塞,拍拍手就提着那装满金银的袋子再翻墙出去了。
武馨安这厢大摇大摆从角门回了府,进到自己的院子里,叫关妈妈上楼,将那袋子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扔,
“妈妈,把这些给我收着!”
关妈妈不明所以,打开那袋子一低头,
“哎哟!我的妈吔!”
关妈妈一双老眼立时被那里头的黄白之物给晃花了,于是双眼眨了又眨,身子晃了又晃,差点儿当场栽倒,
“妈妈……”
武馨安伸手扶住她,关妈妈回过神来,这脸色都变了,白惨惨地,嘴唇都在打哆嗦,
“大……大……大小……小……小姐,您……您可是官家之女,可不能做那犯法的勾当呀……您……您这是打劫了哪一家的钱庄,要不……是抢了那一趟的镖银呀……”
说罢不待武馨安回应便一屁股坐了地上,一拍大腿,
“大小姐哟……老奴可对不住您呀……老奴有甚么脸面去九泉下见您哟!”
关妈妈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武馨安那短命的娘,她这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武馨安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伸手去扶她,
“妈妈,您老可真会想,这么点东西便值当我去做抢匪,您也把我的身价看得太低了吧!”
关妈妈听了还是不信,
“大小姐,您可别诓老奴,这么多金银不是偷的抢的,您又没田又没地的,能打哪儿来的呀?”
关妈妈可是把持着银箱的,自家小姐有多少银子,她是一清二楚,这不明不白来的东西,不是偷的抢的又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武馨安笑眯眯道,
“正是天上掉下来的!”
关妈妈听了气道,
“大小姐,您要再不同老奴说实话,我……我……老奴现下就去地下见大小姐谢罪去!”
说罢左顾右盼作势就要去跳窗户,武馨安忙一把拉了她笑道,
“妈妈,你听我说……前头不是抓了个倭寇么……”
武馨安诓骗关妈妈只称前头自己亲自擒住的倭寇便是匪首,拿着时便被自己一番连打带吓供出了藏宝之地,自己前头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着风头过去之后再去起出来,
“这些金银都是他从倭寇国中带出来的,也不是我们大庆百姓的血汗,若是交了官府也不过就是充公,倒不如给我们自家花用了!”
关妈妈闻听将信将疑,
“大小姐您莫要诓我,怎得那倭寇就告诉你一个,进了官府的大牢在大刑之下一句未吐?”
武馨安应道,
“他进了大牢第二日便死了,想说也来不及说呀……”
说着拉了关妈妈道,
“妈妈放心,这事儿就我一人知晓,知袅和杜鹃她们都不知晓,现下也只告诉给你一个,那倭首已死,这事儿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就放心给我收着,我们留着以后慢慢花用吧!”
关妈妈听了这才转忧为喜,
“当真没人知晓?”
武馨安摇头,
“只有你我知晓!”
有了武馨安再三保证,关妈妈才总算是放下心来,过去一把抱住那一袋子的金银,喜滋滋的道,
“这下子,我们可是发财了,大小姐……便是您以后嫁了人,这嫁妆也是足足的了!”
武馨安听了只是笑,
“妈妈,我有了这些金银,还嫁人做甚么,以后离了这家里买房子置地,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不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