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吗?呵呵,算了……”
也许是因为五条悟那一记术式『苍』威势过于凶猛,之前还与几人战做一团的诅咒师们,顿时全部销声匿迹了,只留下数百只咒灵还在无脑的战斗着,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么被全部袯除也一定就是时间问题。
“嘿咻!嘿咻!”,胖达搬开巨大的建筑废墟,从里头拉出一位位昏迷不醒,但没有失去生命体征的平民,接着全部扛在了肩膀上,向一个小帐篷里走去。
“又是悟制造的伤者吗?真是的……那一击实在是太乱来了……”,帐篷之内,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身披医生工作服,慵懒的靠在简易桌椅上,一根又一根的吸食着香烟,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咒术师的精神力比平民其实要强,熬夜对他们来说也是没有问题,因此胖达也一直很疑惑,面前这位叫家入硝子的女人怎么会有黑眼圈,她也是熊猫吗?
“您也知道,五条老师有些时候发起疯来谁都控制不住……反正没有一个死的,最多就是骨折,治疗他们,对于您来说应该只是雕虫小技吧?”
家入硝子将抽到一半的昂贵香烟摁灭在桌子上,对着那一块稍微干净些的空地努了努嘴,道:“行吧,将那些人都放在那里吧,哦对了还有。”,在胖达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家入硝子却暂时拦住了它,后者回头,却见家入硝子有些狡猾的眨了眨眼,悄悄道:“你可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在抽烟喔,好不容易……”
“额……好吧好吧,看在您这么努力治疗伤员的情况下,说实话,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烟民究竟图什么。”,说完,熊猫就一个踏步离开了营帐,事到如今实际上夏油杰那方已经溃败,袯除所有咒灵也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只需要找到所有平民就可以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乙骨忧太的宿舍。
“忧太,忧太!还没醒吗?”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乙骨忧太打开门,发现是手里拿着包子和豆浆的白云居。
“你刚起吗?”,白云居看了一眼依然睡眼惺忪的乙骨忧太,将包子塞到他的怀里,自顾自的就进去了。
“云居,你今天怎么没去新宿啊?夏油杰不是会在那里发动百鬼夜行吗?”,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真的,醒来之后,有人记着自己,还给自己送上热乎的早餐,感觉真的胜过一切。
看着乙骨忧太一边吃一边还看着自己的样子,白云居忽然笑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忧太的肩膀,笑道:“我在陪着你啊,要是大家都走了,你得多孤独啊……好不容易都来到这里了,荣华富贵我给不了,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忍受孤独了。”
白云居的话语气很轻,却也无比坚定,乙骨忧太捧着包子的手微微一滞,旋即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
“孤独……我还好啊……我没有很孤独啊,就是……不是有你们,有你吗?哈哈哈……”,说着说着,乙骨忧太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怎么可能不孤独,里香的死,让他的心绪受到了难以弥补,不可言喻的重创,不论是小学,还是中学,他一直都是在谩骂和排斥当中独自成长,他其实也明白,不是里香诅咒了自己,而是自己,诅咒了里香,可是那种不愿意放手,又不愿意接受的情感真的痛苦至极,每每自己受到他人欺辱,践踏时,会帮助自己的只有里香,可每一次看到她那狰狞的模样,乙骨忧太却又那么害怕,是啊……是自己将原本美丽的里香变成这样的啊!
“还是不愿意放手吗?”,白云居递过去了一罐冰冰的啤酒,日本不允许未成年饮酒,但是不代表真的买不到。
“我好害怕……害怕里香离开我之后,我该怎么办啊?和大家的相遇,你对我的关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已经死去的里香赋予我的啊!是我诅咒了她,可我不想放手,因为如果她走了……那我就是普通人了,胖达也好,棘学长也好,你们都会离我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我的人生当中……我希望里香能够幸福,可我也不愿意就这样与你们分道扬镳,我也渴望幸福的救赎啊——”
乙骨忧太眼眶血红,双拳死死的握着,指甲已经嵌入血肉,殷红的血一滴滴流了下来,身后,祈本里香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悲伤,想要用利爪拥抱他,但却无能为力。
“那你觉得,什么更加重要呢?是里香,还是我们,还是你所说的,救赎。”
噗嗤——
一片冰啤酒就这么被打开,白云居拿出两个不知从哪里掏来的塑料杯子,将罐装啤酒分为两份,倒在了被子内。
“会喝酒吗?”,白云居将酒杯递到乙骨忧太的面前,自己先猛灌一口,旋即哈哈笑道:“我们国家讲究一醉解千愁,酒后吐真言,几杯下肚啥都吐出来了,这是没有二锅头,不然我连你银行卡密码都骗出来!”,白云居一气说完这么多,也不管乙骨忧太的眼神如何,又是自顾自的灌了一口,接着道:“我早看出来了,你这家伙就是在装,一直在装!装的像个正常人,像个仅仅是身体被诅咒的正常人。”
乙骨忧太端着这被冰冰的啤酒杯,心一横,也将酒液全部入腹,顿时,一股寒意就之内而外的传到乙骨忧太的面部,将他的脸染的通红的。
“我对不起里香……因为我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失去她,如果我失去她和你们的话,那我的人生又将一片黑暗……我……”,乙骨忧太抱着肩膀,有些痛苦的将脸深埋在膝盖之下,语气中还有一些哽咽,是啊,如果没有大家,没有咒术师这个身份的话,恐怕开朗坚强的乙骨忧太也将不复存在。
“确实,因为挽留你的美好而诅咒里香,这罪不可赦,可你知道吗?人永远都是这样的,贪婪,无止境的妄图索取,拥有越多,就有资本放弃更多,而对你这样几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为了守护仅存的美好,付出一切都是合理的。”
“是加害者无罪论吗?”
白云居摇摇头,打着酒嗝道:“你并不是加害者,只是一个渴望美好的普通人罢了,而里香所做的,就是奉献,用她的不幸,来换取你的美好,因为我听五条老师说过,如果被咒者实力过于强大,而诅咒者无法控制,那前者则可以无条件占据身体的主动权,可时至今日,你不还是你吗,你还是乙骨忧太。”
“所以……”
白云居狠狠的拍打着他的背,借着酒劲,酣畅的笑道:“所以里香不会怪你的,当然不排除人家是睡着了,所以没有排斥你这个可能性……总而言之,你不需要内疚,与其说是你诅咒了她,不如说你们是互相诅咒……”
“那……我该怎么办?”,乙骨忧太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脸色依旧如常的白云居在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自己也将杯中剩余的酒液全部灌入嘴中。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解开诅咒啊,你还想留着它多久?”
“可是……如果没有她的话……”
“如果没有祈本里香,你就不再是乙骨忧太的话,那你也许一开始就是另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着门外的风淡云轻,天光明媚,耀眼的太阳让白云居的手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而透过指缝,温暖终究还是接触到了自己,“没有人会因为一件事或者另一个人而成为新的生命,所有的痛苦都只不过是迎来真正幸福的洗礼罢了,不要忘记你来咒术高专的目的,也不要轻而易举否定我们之间的友情,知道了吗?”
白云居说完,这次,身后却寂静无声,他回过头去,满脸通红的乙骨忧太,已经斜斜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真是的,早说不能喝酒,我就带可乐来了啊……”,白云居无奈的笑了出来,将乙骨忧太歪斜的身体摆正,轻轻的靠在枕头上,也许他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就已经醉了,也许白云居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唱着独角戏,但不知为什么,白云居感觉到了,身边那少年心中的阴郁,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小口,阳光透进来,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呼呼——
踏出宿舍的门口的那一刹,白云居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初,先前的满脸酒气和微醺之态仿佛都是在做戏,仰视着天空当中屹立在鹈鹕背上八风不动的夏油杰,这一次,他恐怕已经无路可退!
阳光被『帐』挡住,风却越来越大,吹的白云居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而当他的视线终于恢复时,面前站立着的,赫然是满脸温和笑意的诅咒师之王,夏油杰。
那件古朴华贵的袈裟,如今披在他的身上,简直就像为帝王披上了龙袍般,而他哪怕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白云居也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好久不见啊,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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