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姑娘,多谢了!”两护卫喝了酒水吃了热腾腾的饭菜,此时浑身暖和面色红润,笑着对小桃拱手感谢。
小桃朝着后门外张望,可外面只有黑漆漆的夜,小桃挤出笑容来“两位兄弟辛苦,我这左右无事,你们去歇一会吧,我给你们看着!”
两护卫忙摆手“那怎么行!这天色就快要亮了,小桃姑娘明日还要伺候姨娘,还是早些去歇着!”
小桃正准备继续找借口的时候,突然瞧见一辆马车慢慢驶来,小桃惊异,姨娘明明是步行出去,难不成赶不及乘马车归来?
马车停在后门处,可小桃在瞧见从马车上走出的父女两人,吓的腿肚子都在打闪,忙准备逃离这里。可此时,一只大手直接拎着小桃的衣领,笑嘻嘻的问道“小桃姑娘,见着老爷和大小姐,这不打招呼是要去哪里啊!”
糖豆力气大,曾经又干惯粗活,直接将小桃给拎着拖出后门处。
两护卫愣神了下,这糖豆姑娘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小桃姑娘是婉姨娘身边的红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可两人刚刚还吃了喝了人家送的东西,两护卫忙上前求情“糖豆姑娘,可是有什么误会?”
糖豆瞧着两护卫,此时偲万贯和偲茶也慢悠悠的走来,瞧着后门的情况彼此心里有数。
偲茶鼓励的瞧着糖豆,糖豆瞬间有了勇气,对着两护卫责问“身为偲府护卫却玩忽职守,从今天起你们不必在偲府当差了!”
两护卫突然被责难心里不平,瞧着老爷和大小姐还未开口,不甘的挤兑“我们怎么玩忽职守了,哪怕大小姐再怎么倚重糖豆姑娘你,你也不能如此欺负我们这些人吧!”
“你们可知,刚刚你们放出府邸关押的重要人物!”糖豆突然呵斥。
两护卫一愣,刚刚准备反驳说不可能,他们一直都在后门这里,可是瞬间两人瞧着面色苍白的小桃,心里冰凉一片。
两护卫不再言语,而此时偲万贯瞧着四目无神的小桃,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道“既然这丫鬟如此忠心就让她去陪着她的主子吧!”
偲茶瞧着小桃惊恐的面容,没有开口求情一句,在偲茶瞧来这小桃也不是无辜之人,既然父亲说的含糊其辞不愿让自己得知,自己也就故作不知好了。
已经有仆人拖着小桃离开,偲万贯踏入院落朝着王三说道“府邸里的护卫也该整顿一番了!府邸里不留吃里扒外的东西!”偲万贯的语气中对于今日那两护卫的行为很是不满,毕竟把守府邸的护卫责任重大,若是都如同今日这般,府邸里的女眷岂不是很危险。
忙碌了一整夜,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白色,偲万贯将女儿送入园子中,瞧着女儿乖巧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询问“茶茶不怪爹爹吗?”
偲茶本已经有些困顿,听闻此言抬起脑袋来不解的仰望着父亲“爹爹在说什么?为何要怪爹爹呢?”
“因为爹爹当时放过顾知州,茶茶不觉得爹爹懦弱无能吗?”偲万贯询问,他的手抬起想要摸摸女儿的脑袋,却又怕女儿心里有怨迟迟不敢落下。
偲茶恍然大悟,一双桃花眸无奈的蹬了眼父亲,娇憨的说道“依着茶茶看,爹爹才不是懦弱无能呢,爹爹是聪明的紧,爹爹今日若是当着顾知州的面撕破脸皮,凭着顾知州的地位定是会为难偲府,偲府虽富足但和顾知州刚起来定会吃亏的!”
偲万贯眼眸含着欣慰,女儿说的的确如此,他当时恨不得拿刀砍了顾知州,可他还是生生忍下,为的不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还是委屈了茶茶不是吗?”偲万贯轻轻的叹息了声。
偲茶纤巧妩媚的面容突然露出几分坏坏的笑意来,一双眼睛散发着生气勃勃“我才不觉得委屈呢?我知道爹爹定会为我报仇的,对不对?”
偲万贯本面含疲倦的面容突然熠熠生辉,笑容张扬,手掌使劲的揉了揉女儿发顶,声音带着笃定“当然,爹爹定会为茶茶报仇的,茶茶要相信这一日不会太远!”
偲茶点头,她自然信任父亲,可偲茶却突然问道“那爹爹以为这次的事情,茶茶是不是太过于工于心计了?”
虽然她不止一次的在家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心狠手辣,可越是在乎的人偲茶就越发在乎这些人的感受,她不怕外人如何想自己,却生怕家人心里有一丁点的不痛快。
偲茶不能否认,其实凭着祖母父亲对自己的宠爱,自己一开始在得知这些的事情告知他们,他们定不会放过婉姨娘,可偲茶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婉姨娘。
偲万贯先是愣了下,然后兀自笑开怀。
“可是爹爹却觉得茶茶还是太善良了,依着爹爹看,你该将毒药转移到婉姨娘房中,让她自食恶果才是!奥,不对,你该将毒药转移到初儿的房中,这样才会让婉姨娘痛不欲生!”偲万贯笑的和蔼。明明这话中有一人也是他的血脉,可偲万贯就是这样的人,他深爱自己的妻子,深爱自己的儿女,可偲初在明知长姐要丢了性命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时候,真的让偲万贯将这份原本就浅薄的血脉之情给挥霍成空。
他一面希望自己的女儿永远天真不知黑暗,比如他要结果婉姨娘的性命却不肯让女儿知道。可另外一面,偲万贯又希望女儿可以心狠手辣,这样就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只要自己的女儿无事,旁人的性命与他何干。
明明自己该怕才是,父亲怎可如此行事,可偏偏偲茶听了这话,不仅仅不感觉到害怕,反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副认真记下的模样。
“好了,快回去歇着吧!”偲万贯催促道,瞧着女儿入园后才转身离开。
院落外,王三等候在那里,瞧着偲万贯走出忙跟上“老爷,婉姨娘被我关在一处荒园中,那里无人知晓!至于那小桃姑娘,已经投井自尽了!”至于是真的投井自尽,还是人为的,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跟了我多年,给她一个体面的死法吧!”偲万贯神色默然的说道,此时的偲万贯不同于在女儿在母亲面前的好男人形象,他像是一个狡猾的狠毒的狐狸般,但也是这样的偲万贯才可以将偲府的产业打理的如此兴隆。
王三点头,面上没有丝毫的同情,或许是因为跟着老爷多年,很多事情也已经习以为常。
“老爷,您要去见最后一面吗?”王三询问,当然,王三这样问也只是因为那人毕竟为老爷生了一个孩子。
偲万贯眼神瞅着天边的朝阳,回忆似乎拉长,可开口却是“不了!”
广陵城郊外一处荒凉的院子中,婉姨娘被关在杂乱的布满灰尘的房间里,这房间蜘蛛网遍布,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婉姨娘腹部疼痛,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她刚刚想要跑出这里,可看似荒凉的院子外却有护卫把守,直接将她给打回来。
“吱呀”一声,长久未曾开合的木门从外面推开的声音响起。
婉姨娘带着渴望的目光瞧着来人,可瞧见的只有单单王三一人,婉姨娘目光失望忍不住询问“王三,老爷呢?老爷在哪里?我要去见老爷!”
王三瞧着往日里柔媚的婉姨娘此时如同破布般坐在地上,不由觉得事事变化无常。
“老爷不会来了!”王三说道,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药来“这是老爷吩咐的,婉姨娘不要让我难做,早些上路吧!”
“上路?”婉姨娘整个人突然被抽空力气般瘫在那里,她眼神茫然的瞧着王三,想要得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惜,王三却将手中的药瓶超前递了递。
婉姨娘缓慢的颤抖的手接过完善手中的药瓶,可就在她打开药瓶闻到里面那股刺鼻的毒药味,婉姨娘终于还是忍受不了疯了般将手中的毒药扔在地上,药瓶碎裂,毒药淌在地上,发出“次啦”的声响。
“不,我不要这样死!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你让我见见老爷,我要和老爷解释!你让我见老爷!”婉姨娘跪在王三面前,苦苦哀求。
王三无奈的摇摇头,竟然又从衣袖中掏出一瓶毒药,想必对于婉姨娘刚刚所为王三早就有所猜测。
“既然婉姨娘你不肯,那就不要怪我动粗了!”说着,不等婉姨娘挣扎,王三粗糙的手直接卡着婉姨娘的纤细的颈脖,直接将一瓶毒药全部倒入婉姨娘口中。
王三推开婉姨娘,此时婉姨娘疯了般用手指抠嘴巴,可她什么都抠不出来。不等婉姨娘怒骂什么,肺腑处剧烈的疼痛让婉姨娘抽搐在地。
一开始婉姨娘还抽搐不停,后来她的眼眸开始涣散,整个身躯也在慢慢的平静。
婉姨娘睁着眼睛,突然回忆自己这一生,她原本家境不错可后来家境突变,不得已入了偲府为仆。豆蔻年华,她瞧见温润的偲万贯宠爱妻与子,她从羡慕变成嫉妒,后来更是不息下药与之春风一度。
她所求成真,她从仆人变成姨娘,她怀了偲万贯的孩子,可,偲万贯从未多瞧自己一眼,从未怜惜自己半分,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自己也走不进他的心。
最后一刻,婉姨娘的口中喃喃“初儿...”
王三眼睁睁瞧着婉姨娘断了气,伸出手将婉姨娘不肯合上的眼睛给合上,王三走出院落对着几护卫吩咐“将人给好生安葬了!”
而这处院落的后山,成为婉姨娘的长眠之所。
婉姨娘的消失未曾溅起半点水花,偲万贯对府邸人言明婉姨娘身子不适被送去乡下养病,就是偲初多次询问也是这个答案。
偲初本还怀疑的紧,可第二日就见顾尘亲自来偲府接自己回府,顾尘歉疚的朝着偲初道歉,说自己那日醉酒糊涂了。
哪怕偲初明白顾尘所言都是借口,可一个男人愿意如此,偲初又怕府邸里真的有妖精勾走顾尘,还是欣喜的收拾行李跟着顾尘回去,连娘亲的事情也不再去过问。
只是,在偲初去告知祖母自己要回去的时候,祖母瞧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只是说了句“初儿,好自为之!”
偲初不解,却不曾多想就踏出偲府的大门,而她和偲府的情意从今日起就此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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