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便笑起来,强光下年轻的眉眼都柔和下来,脉脉含情,像是体贴入微的郎君。
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直到下午才出门。
空旷的猎场行宫唯有他们两位主子,江雁回难得地透出自在来。
不得不说,从金陵出来以后,她整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沈焕每日陪她闲庭信步,聊着一些远离纷争的话题,一度让她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身在江府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只是错觉终究是错觉,现在的沈焕对她再好,也忘记不了从前,至少现在的她没办法对他改观!
“带你去后面看你想看的那个瀑布。”
残阳如血,沈焕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了后山。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不知名的野花,穿梭在山林之间,花香扑鼻,隐隐还有泥土的芬芳,蝴蝶在草丛翩翩起舞,流水潺潺声,不绝于耳。
然后江雁回便看见了她夜里听见的那个大瀑布声。
巨大的水流扶摇直上九万里一般从云端喷涌下来,砸落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滔滔长啸声,两个人站在瀑布底下,红彤彤的残阳笼罩着大地,顷刻犹如沧海一粟般渺小。
江雁回惊艳不已,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大这么高的瀑布,而且这里的风景极其秀美,是只能在书画中才能看见的壮观。
“这瀑布有名字吗?”
“有,叫断龙崖,相传曾有两条神龙在此决战争夺地盘,只是他们决战了三年都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将此地一分为二,以断龙崖作为界线,断龙崖因此而得名。”
江雁回看向脚下的瀑布长流。
那瀑布的流水倾斜而下,直往山下而去,确实如同一道天堑,将两座山彻底分割开。
“你脚下的那一片湖,叫卧龙潭,据说是神龙洗澡留下的,从前行宫尚未修建之时,这里还有一座神龙庙宇,听说特别灵验,乡民们只需要供奉香火,然后将愿望对着卧龙潭说出来,便会实现,只是后来行宫建立在此地,乡民上不来,从前的传说便渐渐没有人提起了。”
“你怎么连这么古老的事情都知道?”江雁回惊叹,“这怎么也得百八十岁的老人才知晓吧?”
在她的印象里,那些古老的传说都是老人留下的,而沈焕就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竟知晓这么多!
沈焕笑了笑:“行宫来了数回,以前还只是个小宫人时听老嬷嬷们说起过,那时候还有人偷偷在这里磕头许愿,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江雁回闻言,仔仔细细看向眼前的卧龙潭。
潭水面积极大,足足有一整个掌印府那么大,潭水清澈见底,可见底下颗颗分明的石块。
只是再往远了看便只能瞧见一片墨蓝,幽深的湖水好似一望无际的深海,凝望着它的时候,心底竟生出莫名的额恐惧。
江雁回后退了一步:“一个水潭能许愿我是不信的!”
沈焕笑了笑:“传说而已。”
两个人相携着离开水瀑:“及笄的愿望是什么?”
他好似不经意的一问叫江雁回惊异抬头:“你要帮我实现吗?”
“先说说看。”
江雁回想了想:“我没什么别的愿望,就希望锦回可以平平安安长大,江家能像我父亲在时那样,生存下去。”
“那你自己呢?”
“我?”江雁回想了想,一时想不出来。
沈焕沉下目光,“或者说,我们呢?”
江雁回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
沈焕看着她不说话,分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那就越来越好!”江雁回挽住他的胳膊,“我呢,希望夫君大人越来越疼爱我,再不要像当初一样把我关起来了!”
她把脸埋向沈焕臂弯,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看向他:“成吗?”
沈焕看了她好一会儿,江雁回脖子都酸了,才突然被他拥入怀中。
“不会了……”他暗哑了嗓音,“只要你不逃离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松开江雁回,抚着她的脸,近乎呢喃,“人给你,命给你,天下我也给你,只要你想要!”
江雁回怔在那里,完全没法从他的话语里回过神来。
他在说什么?!
命、天下?
他对她何至于有这么深沉的爱?
“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亦或者说,他们自小便相识?
江雁回满眼期盼盯着他,心头疯狂跳动起来。
不管是叶俏那里看到的那幅画,还是那副画上的字迹,都让她确信从前的沈焕是认识她的,而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何非要得到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她,只是她想不明白,若只是单方面的认识,何至于他对她总有种她有负于他的错觉?
而且江雁回的梦中,他们分明是相识的!
如果说这一世找不到他们相识的蛛丝马迹,那么梦中的前一世,他们是否相识呢?
又或者说,沈焕也有梦?
意识到这种可能,江雁回整个人陡然僵直——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好似就解释得通了,他为何从第一眼见她起便对她关怀备至,为何仅仅只是一次救民之恩便让他如此费尽心机。
那他们之间的前世梦境中是爱人吗?
可她怎么觉得更像仇人?!
比起江雁回心头的千回百转,沈焕这头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屏息看向江雁回,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直至看清她眼底的求知欲,方才意识到她只是猜测。
说不上是希望还会失望,希望她想起来却又害怕她想起来,沈焕捧着江雁回的脸。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要以后!我只想与你从此长相厮守,雁回,你能给我吗?”
他赤忱的眸底带着浓烈的渴求,灼热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心都看透。
江雁回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垂目埋进他怀里:“从一开始,我就只想与你长相厮守,是你不答应我!”
她面上流露出怨怼:“不仅不肯答应我,还把我关起来,我恨你!”
她握起拳头,捶向沈焕,沈焕抚住她的肩膀,目之所及明明是她羞中带涩,涩中带怨,可当听到那个“恨”字,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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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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