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青筋直跳,还得忍着。
他还没先一脚把这女人踹了,她还想着踹了他去找第二春?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那副丑陋的脸孔,谁人敢要!
旁边是背着药箱不敢造次的太医。方才的话太医都听进了耳中,有些不敢置信,公主的孩子竟还安然无恙?
说明了来意,太医上前给沈娴看诊。
结果他就是再吃惊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沈娴的身体虚弱,但确确实实胎儿还在。
沈娴看了看太医惊疑不定的表情,悠悠开口道:“我这肚子还好吧?”
太医回过神,亦抽回了手,道:“敢问公主这月余来是否按照下官开具的方子在吃药?”
“正是,药方在赵妈那里,她每日都按照药方去药房里抓药,有什么问题?”
这一点看管药房里的人可以作证。
但这怎么可能。他开的方子若是照着吃上个把月,就是没有遭遇意外也极有可能会小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还是说这个孩子……当真命不该绝?
若这种情况还执意要打掉,就真真是阴损缺德了。
沈娴见太医沉吟,眯着眼又道:“我的孩子没事,好像太医不太高兴啊。”
“没、没有,”太医揖道,“公主是吉祥福瑞之人,胎儿得保,下官当然替公主高兴。”
沈娴笑了笑,淡然道:“这还得多亏太医的药啊,若不是喝了你的药,我又被秦将军那般家暴,早该流产了。”
秦如凉眼神锐利如刀,射向沈娴身上,警告她谨言慎行。
沈娴视若无睹,在太医讶异的表情下又道:“既然是皇上派你来的,就劳烦你回去禀告皇上一声,我们母子暂且平安无恙,多谢皇上关心。”
太医应道:“是。”
沈娴揉了揉眉心,再道:“这次我险些在雪地里被冻死,醒来以后从前的事一概都记不清了。不过我想,皇兄应是极为疼爱我的,不然怎舍得委屈大楚第一大将军给我当驸马呢。
只不过这一遭清醒,我突然发现秦将军与我八字不合,已经不是我的菜,兴许以后我还得指望皇兄再给我许一门亲事。
既是一家人,当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等这孩子出生以后,跟着我一样姓沈,生来为臣,将来必将为皇兄驱使、为大楚效力。”
沈娴娓娓道来,秦如凉身上散发出来一股迫人的压力,使得一旁的太医已是听得冷汗连连。
秦如冷冽的眼神直直审视着沈娴。
沈娴在他的目光下淡然自若。
这个女人,在向皇上表明立场。
她是在委婉地表达,她和她的孩子,在将来都甘愿俯首称臣,不会对皇上有任何的利害威胁。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皇上保下她的孩子。
因为沈娴知道,在将军府里她可以和秦如凉抗争,但如若皇上不许她生下这个孩子,躲过了这一次铁定躲不过下一次。
唯有让皇上放下对她的戒备,她和孩子才可以平安地生活下去。
以前的事沈娴究竟还记得多少,秦如凉不敢肯定。但是他敢肯定的是,沈娴这个女人一定知道太医先前开的药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提前规避了。还有她认得清形势,拿得准风向,更知道该向谁低头。
是秦如凉一直以来太轻视她了,突然发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不只是一个只会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沈娴波澜不惊的眼看着太医,道:“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回禀的时候替我传达给皇上。这应该不违反你的职业道德吧?”
太医道:“据实相报,是下官应尽的职责。”
沈娴挑了挑眉,道:“话我先撂在这儿,若是你知而不报,回头我进宫与皇兄确认过后,你也就玩儿完了。”
“下官明白。”
沈娴笑眯眯道:“听说眉妩前几天被我弄了,掐得她浑身淤青无一处完好,秦将军连儿子都不要了也要给他爱妾报仇啊。太医若是不赶时间的话,不妨去给秦将军的爱妾看看伤势。皮肤水嫩的女人伤痕常常许多天都不能消呢,太医帮忙看看她后背自己双手不容易掐到的地方有没有淤痕,若是有,那么这锅我背。”
给女子看身子这种事,就是大夫也要避讳的。
太医当然不敢应,但也隐约听出了几分端倪。
秦如凉咬牙冰冷道:“不必了,若是无什么事,太医就请回吧。”
太医重新开了药方交给了赵氏,自个就匆匆离开回宫复命去了。
秦如凉对沈娴毫无一丝怜悯之心,尽管她现在的虚弱苍白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最好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不然我让你永无宁日。”
可是这样的狠话在沈娴云淡风轻的笑容里,都显得弱势了两分。
沈娴从容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穿着白色中衣,一头墨发散肩。她站在床边和秦如凉面对面,踩着床板反倒比秦如凉高出一个头。
玉砚在旁静观其变,这次要是秦如凉再敢乱动手,她说什么都会让他得逞的!
沈娴半垂着眼,咫尺之间打量着秦如凉这张冷漠而英俊的脸,若有若无地勾着嘴角轻笑一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底线在哪儿。”
她的呼吸散落在秦如凉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许是先前不久才喝过药。
秦如凉紧皱着眉,显然是极度厌恶她忽然间靠自己这么近。莫不是还想勾引他?
他强按捺着,口出恶言道:“先前还觉得你有两分聪明。可但凡是聪明一点的女人,就知道敬而远之。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我见了你这张脸依然会觉得恶心。我不可能对你另眼相看,也不喜欢倒贴上门的丑女人。”
沈娴抬了抬手,温凉的手指冷不防捏住他的下巴,眉眼倏而便冷淡了下来,语气幽幽道:“这么看得起自己?嗯?你算哪根葱啊?”
秦如凉顿时就有种被女人调戏的既视感。
他一恼,当即抬手把沈娴的手打开,低沉道:“死女人,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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