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渊在回城的第一时间,看到出迎的龙文舟时,便已大声问出了心中疑惑:“五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就自己内讧起来?”
龙文舟这时也是一脸的欢笑,上前一步,让出身后几人,说道:“这一切自然全是李大人他们的功劳了!”
龙文渊跟着看向那几人,微微皱眉:“你们……你们几个不是之前从石城关逃回来的溃兵吗,怎么成我五哥亲军了?”说到这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龙文舟称呼对方一人是什么李大人,这就说明他们身份大有文章了。
而此时,周围的军民也都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三名男子,一时都忘了欢呼了。直到龙天豪只带了几个亲卫也来到城门前,看到其中那个青年男子,方才感叹道:“李大人果然好谋划,好手段,我龙天豪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呵呵,各位谬赞了,我李凌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真正让黔州,让整个西南局势转换过来的,还是各位将士啊。”
这个看着颇为普通,极不惹眼的青年,正是已消失多日的李凌,而随在他左右的两人,自然就是杨晨和杨震这对兄弟了。今日这一切结果,都是由转入暗处的李凌一点点布局筹谋而成,现在终于到了揭晓一切答案,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虽然龙文渊又追着问了一阵,但因说来话长,龙文舟他们到底没有在城门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他,直到众人入城,参加这一场庆功宴,事情的经过才由李凌和龙文舟细细告诉了所有人——
二十多天前,萧承志终于率队伍来到都匀,见到了如今的龙家二宗之主龙文舟,提出了双方合作的想法。
对此,龙文舟自然是有些心动的,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是绝不可能和龙天翔他们同流合污的。不过在真说到合作之事时,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你们定西军如今还在滇南,离我黔州尚有数百里之遥,一旦我们双方合作的消息传出,只怕龙天翔那边必然会出兵来攻,只凭我一宗之力,可无法守得住啊。”
萧承志深以为然地点头:“龙宗主的顾虑不无道理,但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艰难,眼下局势,龙天翔是不敢把自家主力拿来攻打都匀的,他还得提防黔州境内的其他势力呢。所以来的必然是其他两宗,如此就能做出文章了。”
“什么文章?他们纵然战力不如主宗,可也不是轻易能应付的。”
“你觉着三四两宗真就与龙天翔一心吗?当初归顺不过是为势所迫,可现在时移势易,他们的态度也必然会大不同。而且,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有人于暗中去和三宗的龙天豪接触了,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可让你们两宗联合,共抗龙天翔及罗天教等叛逆!”
“你们派了人去联络龙天豪反了龙天翔,能成吗?”
“当然,因为他了解龙天豪,而且他有这个能力与胆魄!”
……
十八日前,乔装成商人的李凌一行顺利混入勋阳城。
虽然黔州局势不稳,但无论军民,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所以勋阳城不可能做到闭城自守,以白家在西南的行商实力,想让他们蒙混入城简直易如反掌。
而在进城后,李凌就把目标定在了找到龙天豪,因为其他人他还真不熟,只有曾打过交代的龙家三宗宗主,他觉着自己可以试着说服。
于是,靠着白家的力量,在入城后第二天,李凌终于见到了郁郁不快的龙天豪,在他表露自己身份的一刻,即便是龙天豪都很是吓了一跳。
“你还敢回来?你可知道,如今你已被莫离等人视作只在定西侯萧鼎之下的目标了。”龙天豪皱眉道。
“因为银马道上的事情吗?那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之前我总是被人算计,现在,轮到我还回给他们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宗主可有想过拨乱反正吗?我想以你之聪明睿智,总不会认为他们真能在黔州这方寸之地成其大事吧?而只要他们最终失败,等待你龙家的,就极可能是灭顶之灾,这想必也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何不为你自己,和整个龙家谋一条后路呢?只要你与我合作,那就是与定西侯合作,是和朝廷合作,如此事成后,你就是有功之臣,到时清算起来,有你这份功劳,好歹能保住龙家一脉!”
“在此等情况下,你居然妄图说服我与你们合作?凭什么?”
“就凭如今局势已有变化,一者,你们到现在都还没能将黔州各方势力统一起来,至少还有二宗字继续坚持;二者,就是定西军很快就会从滇南杀来,你真觉着以如今龙家的力量可与之抗衡吗?”
直白的说法让龙天豪无法再自欺欺人,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以前,龙家上下一体都不是全力出击的定西军的对手,更别提四分五裂的现在了。
见他沉默,李凌又趁机道:“而且接下来,我们还会与二宗联手,只怕到时,你们更将面对内忧外患,龙天翔的覆亡已近在眼前,至于龙家的存亡,就看你龙宗主是个什么态度了。”
“你就不怕消息泄露后,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早一步灭掉二宗吗?”
“龙家二宗要这么容易被灭,也不会有今日了。而且,我想这事已经被他们所知,很快就要对其用兵,这对咱们来说,不,应该是对你龙家三宗来说,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摆脱龙天翔控制的绝好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率三宗子弟去二宗,然后趁机阵前反戈?”龙天豪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说出李凌用意后,突然又皱眉,“他们会给我这么个脱离掌控的机会?”
“事急从权,我想他们接下来已经没有更好选择了。龙天翔的亲信兵马他是不敢动的,因为还需要他们来守住勋阳要地,其他人马,那些生蛮他敢信敢用吗?那就只剩下你们龙家的三宗和四宗两路兵马了,而相比起与他关系一般的龙天彪,你这个多年朋友显然更可信些,而且论起用兵来,你的本事他也是清楚的。”
“你也说了我与他是多年好友,你就信我会帮你们对付他?”
“公理和私谊我想龙宗主是分得清两者轻重的。何况当日他突然反叛时,可也没顾虑过你们之间的情谊啊。”
龙天豪再度沉默,而李凌则趁机继续给出压力:“龙宗主,事到如今,你已经没得选,与我们合作,可保你一宗平安,不然,覆巢之下,三宗也必然被灭。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这时就把我拿下,交给龙天翔表你的忠心,不过这依然无法解决眼下的危局,只会加重你自身的罪孽。”
“呵呵,你还真是一张利嘴啊,怪不得朝廷会把你派来西南呢。”龙天豪虽然在笑着说话,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不断有异样的光芒闪烁,显然是极力在做着权衡了。
看出此点来的李凌只是笑笑,然后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做出决断,他相信,以对方的明智,是定会选择对自身最有利的一面的。
果然,半晌后,龙天豪开口:“你真不是在诈我?”
“当然!”简单回话的李凌笑了,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说来也巧,就在李凌说服龙天豪的次日,龙天翔就把他叫了去,把进攻二宗的这一任务交给了他和他的三宗。
当时的龙天豪还真有些错愕了,他是真没想到以龙天翔和莫离等精明算计之人,居然也会落得被人算计的一天,而且他们竟还连半点异样都没有看出来。
只是随后,对方的安排才让他略感担心,原来不只三宗子弟随他出征,还有主宗的一部精锐随行,说是联合并确保他安全,说到底还是为了监视看守,防他突然反水。
对于此等防备,李凌在知道后却只是一笑:“意料之中,小事而已。如此安排,只会增添他们的伤亡罢了,你不必担心。”
……
三日前,石城关破,三宗兵马长驱而入,龙天豪表面欢欣鼓舞,其实却是一阵惶恐难安:“他们居然在二宗多埋内应,如此一来,恐怕连都匀城都不那么稳妥了。你,真有办法解决此事吗?”
面对他急切的询问,李凌只是淡笑道:“他们也就这么一点手段了,之前几次,用的都是这一招,都不腻的吗?你放心,要是真连这点隐患都解决不了,那个二宗的龙文舟就太没用了。
“而且这么一来,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这样,我先去都匀,和龙文舟他们见面商定一个里应外合的策略来。”
“你怎么去?”
“当然是装成石城关的败军回去啊,这样,城中奸细自然不知我们还有如此妙招!”
自如西南以来,李凌就一直被人算计,主动或被动地进入局中,从而处处受制。直到这一回,随着他由明入暗,他才终于展现出了他作为会计师更精于算计的一面,他也同样为龙天翔和莫离布下了这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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