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叫江谨的人,可有答应?”慕老爷问袁牧和慕流云。
慕流云有些面色尴尬,她爹和老娘不同,娘是看着江谨打小儿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对江谨的印象本来就很好,这次江谨离开提刑司去吏部任职,老娘也只是叹息了一番,最后表示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始终还是觉得江谨是个好孩子。
但是自己老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江谨这个人,怎么看待此事就不好说了。
袁牧点点头:“前一阵子便已经进京去了吏部任职。”
“那伍大人可有对云儿也有招募的心思?”慕老爷听后并未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询问。
袁牧答道:“的确也曾当着我的面询问过,问她是否觉得在提刑司里面委屈了,若是愿意,也可以和那江谨一同离开。”
慕老爷听了眼中多了几分了然,又问慕流云:“你将他拒绝了之后,他可曾反复游说?”
“不曾。”慕流云摇摇头,“被我拒绝了之后,伍大人面色虽然不大愉快,过后却并未再与我有过任何联系,也没有再试图游说过我什么。”
说到这个,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疑惑之事,赶忙对袁牧说:“咱们之前不是发现过,有一些曾经拒绝过伍大人提拔的人,后来都出了意外么。
之前那一次,在我家里头,半夜里有人往我屋子里面放冷箭,当时咱们发现那箭与平日里常见的并不相同,三支箭都是奔着床铺去的,侥幸我的床铺比寻常的要更高一点,所以没有在睡梦之中被射中。
当时我们也考虑过,这究竟是蛮族的调虎离山之计,想要趁乱劫走大牢里的黄胡子,还是他们想要掳劫你身边的人作为要挟,用人来换人。
等到后来李源李大人出了事,我就忍不住想,那是不是伍大人的手笔,但凡是不肯依着他的意思去为他效力的人,便会想办法将其除掉。
可是再一琢磨,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毕竟那个时候,伍大人他只是对江兄颇有些青睐,有了想要招揽到自己身边的那种念头,根本就没有怎么理会过我,我就更加不可能有机会提前拒绝他,所以就算是铲除异己,也没道理轮到我头上啊!”
“铲除异己要用到杀人灭口这样的凶狠手段,听起来不太像是伍家人那种书香门第能够做得出来的勾当。”慕老爷听着觉得有些不大靠谱。
慕流云点点头:“是啊,我觉得我可能也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对那位伍大人有些偏见,他虽然是一直在谋划着什么,但未必牵扯到杀人害命的事情上去。
就像李源,他婉拒了伍大人的提携也不是最近的事情,那是好久之前发生的了,没道理等了这么久才对他动手,想来这里面应该还是有别的牵扯。
早先在江州一带闹山匪的时候,西泗县那边就算得上是比较严重的,一直到李源出任县令之后,才带领人马奋力剿匪,打那以后几次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都被他及时扑灭,这才总算重归太平。只是这太平是对西泗百姓而言的,对于那些佯装成山匪四处活动的人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估计恨得牙都痒痒!”…
袁牧看向慕流云,眼神里饱含深意:“这便是我想要冒着风险’开门揖盗’的原因。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止有一股力量或者说一支人马,而潜藏在暗处的多方势力他们的目的也各不相同,有的必然是死敌,有的则未必,至少还有存异而求同的可能。”
慕流云心中恍然有了一些领悟,对袁牧的打算也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原本她也在心里面揣测过,这会儿听了袁牧这一番话,更加笃定了许多。
慕老爷听完袁牧说的,并没有再细问什么,他知道自己从蛮族那边刚刚回来,很多状况可能还不能一下子搞清楚,这功夫刨根问底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如就点到为止,若是真有什么是需要他来帮忙的,估计这年轻人也会同自己说的。
除了见面之初对于袁牧的身份还略有一些疑虑之外,余下的日子里,看着袁牧的言行,慕老爷对他早就已经落下了还挺不错的印象,现在再看自己夫人对袁牧的态度,大体上也就什么都明白了,自然就跟着又多了几分亲近。
“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考虑一下慕家二老要如何安顿的问题。”袁牧话锋一转,提到了另外一件事,“伯父失踪之前,一直是以茶商的身份作为掩饰,可以说是隐藏得极深,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的端倪,但是这一失踪便是二十年,现在人回来了,只是若是回到太平县去继续生活,单纯一个茶商的身份怕是就难以让人相信了。”
“是啊,”慕流云也在发愁这件事,“若是寻常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失踪了二十载,然后忽然就回来了,毫发无损,并且以我娘的脾气,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也不可能就一声不响的让爹进门啊!可是编出个合理的借口谈何容易!”
“不止是一个借口合理与否的问题,既然接下来打算’开门揖盗’,就更需要兼顾周全,避免被人乘虚而入,掐住我们的命门。”袁牧提到另外一个关键,“如果不能确保每一个人都稳妥,那接下来的路必然会举步维艰,所以太平县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那边了。”
袁牧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为难,慕流云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很显然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设身处地考虑过的,因为她自己想到了这一层之后,也是感受到了同样的为难。
以大局为重是一方面,从感情上来看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平县是她和娘一直生活的故乡,也是娘一个人苦苦撑起一个家,还创下不错家业的地方,那就等于是娘的根就在这里。现在要让她抛下一切离开,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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