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个门宋钰才知道,这座宅子原来是兰姨曾经的住处。
在她尚未进入龙宫之前,便住在这里,长在这里,后来入了宫,便也就空置了。
如此来看紫怡仙子最先的那句“我回来了!”确实是没把兰姨当成下人老妈子,而是真真正正的亲人。
只是斯人已逝,这有些话再怎么说,怕是也听不见了。
二人出了这座老旧的古宅,走在大街上,夕阳西下,漫天的火烧云,透着火红的光亮。
紫怡仙子低着头的一语不发,蛤蟆则仰头看那醉人的夕阳。
心中亦有起伏,只是不言而已。
待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宋钰脚步一停的回过了身,紫怡仙子亦是停下的仰头看他。
但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又分别的移开了目光。
回想这一路上的林林种种,宋钰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一本正紧的表情。
“终有离别时,你我二人已是相熟若知己,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修道之人虽有天寿,可若不想道损埋黄土,还得抓紧一切的时间。
临别在即,杂家还是想跟你说,这权势再大,亦不如得道登天,这仇恨再深,终是父母,白妖已悬于外海,这座城,包括这座城里的鱼人,如那瓮中之鳖,此地不可久留!”
紫怡仙子闻听此言,目光微动,眉宇之间但见愁云不散,却也有那么一丝的希冀。
这话不是她想要听的,而想要听的,宋钰没说,多么希望,哪怕是骗她,紫怡仙子也想听到那句“你跟我走吧!”又或者是“咱俩生死不离!”
然而终究是没等到,因为宋钰在说完上面的话以后,再次伸出了手,微笑着的在她那小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这一次紫怡仙子没有再伸手打开,怀中抱着的掘灵鼠,居然老实的一声不吭。
兴许是这个小家伙也明白宋钰要走,不断地用豆子一样的小眼睛望向宋钰。
紫怡仙子的眼泪已经湿润了眼角,可她咬紧牙关,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
“照顾好她!”
这话是对掘灵鼠说的,言罢身形一转,就在那夕阳西下的满天飞红之中,转身离开。
紫怡仙子怀抱掘灵鼠,一动也不动的伫立于原地,几次想要张口,却都被她强忍着的咽了回去。
而那人也是绝情,居然连头都不回,真就这么的走了。
紫怡的泪,落了……
夕阳也暗了,她的天,也只剩下了她自己。
于是咬紧牙关,身怀地龙血肉和内丹,坚强的转身,然后迈开步子,留着泪的往龙宫的方向走。
这可真应了蛤蟆说的那句话,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两个本是相熟的人,就这么分开了……
而宋钰却觉着,这很正常,即便有诸多的不舍,即使有过美好的记忆,人终究只是活自己而已。
天色渐暗,市面上的鱼人不多,宋大蛤蟆小心的隐去身形,准备原路出城。
毕竟那所谓的“白妖”蛤蟆是真的有些打怵,还是冲着他来的,这要是被它感应到自己的存在,那还不跟自己玩命?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念及至此,宋钰不禁咽了口唾沫,一路疾行,可谓是走的极快。
如今龙肉龙血还有龙骨均以到手,水云盾也炼制完毕,再找些软柿子,涂炭点生灵,借此修复白骨幡,再隐居藏身的不露形藏,等这一阵风刮过了整个小云天以后,自己再出来,当是上上之策。
可正当蛤蟆来到靠近一条巷子的拐角处时,整个龙城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巨大钟声。
不是悠悠扬扬的那种,而是紧锣密鼓的一阵狂敲!
下意识的一仰头,却见巡逻在阵外上空的海族军士们,正忙不迭的往阵内冲。
紧随其后的,也就是从那云雾里一头扎下的,正是一头头,一条条奇形怪状,凶戾无比的大荒兽!
“我的个天呐!”
蛤蟆这一眼,真瞅的那叫一个头皮发麻,再看海上,水浪滔天,连绵起伏的巨大物体,由下而上的往上涌。
那情景,就好像在本来一马平川的海上,突起了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巨大山脉一样。
“奶奶的,还是走晚了!”
宋钰一边心底暗骂着,一边马不停蹄的不敢多做耽搁,直往巷子的深处走。
然而就在他刚刚掀开下水道的井盖,还未等身形一落的跳下去,整个地面轰然一震。
差一点就把蛤蟆摔在地上,而紧接着,就在他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整座岛屿居然在迅速的往上升。
宋大蛤蟆顿时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又看了看井盖下的隧道,再瞅瞅下方的海面,这一眼就愣住了。
居然见到了三头甲级大荒兽,正游弋龙城的正下方。
而在上空,同样也有两头甲级大荒兽,刚从云层里摇头摆尾的出来,连同着众多的下一等的荒兽们,巡游于上空,将整座龙城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不禁就让蛤蟆打消了现在出去的念头,因为他还看到了白妖!
何为白妖?
通体雪白,还不是传闻当中的通透如玉,反倒是有点像是抹了一身的白石灰。
这倒还不算啥,最为主要的是这体型和个头,因为印象里的张宇轩在和红龙合体之后,其体态是有所增幅,可也没达到荒兽的那般大小。
然而眼前的白妖,之所以一眼就能瞅见,就是因为他那奇异的体态。
上身成人形,大如巨人一样,体魄健壮,那浑身的肌肉,可谓是一块是一块,棱角分明。
再有那白灰色的长发,以及和人类一样的五官面貌,在众多的臭鱼烂虾里,想不注意到都难。
最紧要的还是他的下半身,鲸鱼一样的大长尾上,鳞甲遍布,同样灰白灰白的还不透光。
再看那张脸,真就是蛤蟆极为熟悉的五官,和张宇轩长得一个样。
此时的他,浮于上空的不远处,人如神明般的给人一种极其诡异莫测之感。
宋大蛤蟆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这小子怎么成了这副德行,难道他把那条曾经不可一世的白龙也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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