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倒也没有毛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燕绥却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想要伸出手摸摸鼻子,却发现自己又抱着赵无眠,最后只能作罢。
只能悄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萧燕绥用面颊在赵无眠的耳边蹭了蹭,她的身上那股醉人的香味就这样直接朝着他的鼻子里面扎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萧燕绥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更加形单影只起来。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甘,萧燕绥问:“为什么不想?”
“别人欺负我,你都不在,而且你在也不会帮我。”赵无眠仿佛忽然又来了几分精神,愤怒的指责着对方.
看着赵无眠那双圆滚滚的眼睛,萧燕绥莫名的有些心虚。
从确定了包养关系之后,萧燕绥确确实实并没有花什么心思在赵无眠的身上,就连她平时身边也没有放什么人,大概觉得她不重要,所以就连她平时的行踪也不关注,遇见了什么人也不关注,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关注。
以至于现在当赵无眠理直气壮的指责的时候,他连多余的反驳都发不出来,只能顿了顿才问:“那么谁欺负你,我帮你还回来好不好?”
只是现在的赵无眠脑子本来就不清楚,似乎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又迷糊起来,她没有回答萧燕绥,只是又窝回了原来的位置,眼睛眯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睡着一般。
“困吗?”看着她这个样子,萧燕绥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问。
“有点。”经过了刚才一番乱七八糟之后,赵无眠确实感觉到脑子里面那一根代表着清醒的弦已经在不断的下线额。
萧燕绥直接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在开任何一盏灯,对于萧燕绥来说,其实光明比黑暗让他更加的不习惯,十年的光阴让他早就熟悉了在黑暗中怎么生活。
从楼下到楼上卧室的距离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赵无眠却像是一只收起了那偶尔才露出的小小爪子的奶猫,安静的窝在了萧燕绥的怀里面睡着了,听话得让人心颤。
视力恢复之后的萧燕绥夜视能力极强,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轻而易举的观察到所有的环境,他将赵无眠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她的嘴唇微微的张开,那些和淡淡酒气混合的香水将她包围,让她看起来越发像是一个孩子。
萧燕绥坐在床边,认真而仔细的注视着那完全不设防的睡颜,一点又一点。
原来,用眼睛看这张脸和用手指看这张脸是有着这么大的差距的。
赵无眠靠窝在被子里面过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不怎么舒服,于是边又在被子里面拱过来拱过去,像是一只在睡梦中不安分的猫,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在睡眠中长了眼睛一样,就这样循着萧燕绥拱了过来。
不过就是眨眨眼睛之间,赵无眠竟然已经在被子里面缩到了萧燕绥的身边,甚至双手直接攀上了他放在床边的手臂。
萧燕绥就这样垂着眼睛安静的注视着赵无眠拱来拱去,他仔细的感受着自己身体深处的所有的知觉,细细的分辨中间有没有一种是负面的。
比如厌恶,比如恶心,比如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
就像是当年,他亲眼看着那个对自己无比严厉又许下了很多虚伪好处却从来不实现,但是拿了自己的奖学金转头就笑靥如花倒在其他男人怀里面的母亲一样。
就像是当年,他亲眼看着自己全部依赖的母亲一方面告诉自己是她的唯一,一方面却又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起起伏伏的母亲一样。
冬夜的黑暗中,寒冷却又带着让人理智的疏离,最最适合去思考这些残酷的问题,萧燕绥就这样垂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赵无眠带给自己的每一分每一毫的感受。
那刚刚在楼下崩塌到一塌糊涂的理智在这一刻似乎一点点的从废墟里面爬了出来,它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对着自己冷漠的审视,对着面前的赵无眠冷漠的审视。
它甚至倨傲的告诉自己,只要赵无眠身上有一点让自己觉得不痛快的地方就让她滚蛋,连夜滚蛋,就当做刚刚击溃了他理智的惩罚。
可是,让理智感觉大遗憾的是,无论萧燕绥怎么认真又仔细的搜寻,他当真都没有办法在这个叫做赵无眠的女人身上感觉到任何一点点负面感受。
甚至,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都在这个时候,安然的享受着赵无眠带给自己的安宁和愉悦。
萧燕绥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两方军队正在凶残的厮杀着,最终也无法分辨出到底哪一方获得了胜利,他干脆站了起来,朝着浴室走了过去,打算好好的洗个澡,顺便让自己陷落在赵无眠带来的那些思绪重新清晰起来。
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在那清冷的水下面冲刷着,萧燕绥感觉到赵无眠对于自己的影响正在快速的脱离,甚至连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身体也重新恢复到了沉睡的状态之中。
他抬头朝着浴室的镜子里看去,他的眼睛中一片平级漆黑,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去关注那隐藏在眼角处的血红的话。
一边擦着头一边走出了浴室,萧燕绥有些犹豫不决。
赵无眠对于自己的影响似乎有些大,这是白日里面的萧燕绥非常不愿意发生的,但是另外一方面,那蛰伏在黑夜中的萧燕绥似乎又非常享受赵无眠这样带来的改变,他一时之间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两者的平衡。
是直接抛弃,还是……
萧燕绥甚至还没有完全分辨出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会愉悦,抬头就看见赵无眠竟然坐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全部堆在了她的腰间,黑暗中,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但是又带着几分懵懂的眼睛看着萧燕绥。
呼吸似乎在这个时候都变得有些莽撞,萧燕绥一下子就停住了正在擦头发的手,就这样看着坐在床上的赵无眠,他发现对方也在眼睛不错的看着自己。
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萧燕绥缓缓的开口:“你怎么了?”
“萧燕绥。”赵无眠的声音中带着睡意中的惺忪,低低的,带着猫一样的娇媚,可是又仿佛完全理智回笼,轻轻的叫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如果将所有人的心智都划分一下等级的话,大概萧燕绥就属于站在金字塔塔尖那一部分的,他在这么年轻的年纪就能将庞大的萧家握在手里,甚至连南萧也要被他斩尽杀绝,这种人的心思已经完全不能用弯弯绕绕来形容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受不了了就是来自正面的、直接的攻击。
坐在床上的赵无眠像是清醒了,又像是没有完全清醒,她就这样直接而毫不掩饰的看着萧燕绥,那双眼睛中似乎在这一刻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我刚才说谎了,我其实有一点想你了。”黑暗中,赵无眠的声音一点点的传过来,甚至可以说是细微得难以分辨。
可是,就是这样的细微的声音却猛然化作了炮弹直接朝着消炎最攻击了过来,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那些刚刚还在斟酌的利益,那些刚刚还在犹豫的优劣,在这一刻被这一句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细弱的话击得粉身碎骨。
萧燕绥只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面干得灼人,在那一片兵荒马乱的灼烧中,他唯一的念头就是。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