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没有去相府,而是直接去了青楼。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湾都是第一次来相府。
下马车之前,平乐取了帷幔给林湾带上,自己也带好了面纱。
虽是有正事,然而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多少都有些不合时宜。
青楼名叫如归苑。
据青楼的妈妈说,如归苑这三个字,虽然不及别的烟柳之地取名好听,可胜在一个“归”字。
如归苑的生意不算大,在上京城也说不得小。
因此,林金莲的事一出,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上京城就传开了。
云以寒没有来,回府照顾着林昌卫。
林启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下马车,身后跟着一群都是相府的侍卫。
三姨娘道:“三少爷要不然还是回马车上吧,烟柳之地的女子,沾染上了于三少爷的名声不好。”
三姨娘虽看不惯云以寒一副名门贵女的做派,却也见不得林启的仕途,就这样折在了这里。
林昌卫总归会老去的。
哪怕是她以后有了儿子,相府当家的都是林启。
只有林启好,她才好。
而且林启和林金莲不同,林金莲骄纵,性格叛逆,胆大妄为,心里没有礼数,嫌弃她的出生。
可林启不一样。
林启是真正的温润如玉,从古书上走下来的男子,一身都是恪守成规,尊师重道,从未嫌弃她的出身,在相府也曾多加照拂她。
三姨娘不想毁了林启,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断送林启的仕途。
而且,今天她若是出面解决了这件事,那日后,上京城里,她的名声也立住了。
一举两得的事,三姨娘不想错过。
“姨娘也是一个女子,此等事情,还是我出面才好。”
林启温和一笑,“三姨娘今天能站在这里,林启已经感激不尽了,还希望三姨娘能去寻件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也好。”三姨娘点头,心叹林启的知礼懂事。
“三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林湾带好帷幔,亭亭玉立的站着。
林金莲出丑这种事,她怎么可以错过呢?
“七妹妹,你……”
林启还想按着原话和林湾说一遍,然而,林湾先一步打断他道。
“三哥哥莫劝我,如今父亲母亲皆在府里,没有前来,林湾是女子,总能给四姐一些安慰。”
“也好吧。”
想起林湾说的话,林启并没有拒绝。
平乐错后一步跟在林湾后面。
相府的嫡女在这里,整个如归苑都已经被官府的士兵团团包围住。
如归苑的老鸨撑着手正叹气,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起身问:“可是林公子来了?”
林启掀开帘子,闻见厚重的胭脂味,不由退后一步。
“你是如归苑的看板娘?”
“是,是,是。”
老鸨忙点头,此时的情况,也顾不得去计较什么老板娘还是老鸨了。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忙不迭的道:“林小姐在楼上,正寻死觅活呢?林公子赶紧去看看吧。”
老鸨已经快急哭了。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林金莲就坐在窗边,若不是几个人拉着,恐怕早就跳楼寻短见了。
要她说,名声没了就没了,这不命还在?
可她越劝,林金莲就哭的越凶,没办法,她只能到一楼等着。
林金莲的名声没了,那是相府的脸面。
可若是林金莲死在了如归苑,那如归苑很有可以被停封。
毕竟林金莲是丞相之女,在如归苑出事,她这个老鸨难逃罪责。
如归苑查封是一回事,她被抓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
听得老鸨的话,林启强行压下心里不适的感觉,匆匆上楼。
林湾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跟在林启的后面上楼。
男人早已经被抓起来了,衣服散落着,身上用麻绳绑着,隐约还能看见女子指甲的抓痕。
平乐从架子上取了一把歌姬的扇子,当在林湾面前,一边道:“莫脏了小姐的眼。”
“嗯。”
林湾点头。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烟柳之地本就不妥。
林启已经走到了床边,看着在窗户上缩成一团的林金莲,他轻声道:“金莲,哥哥来了,先下来。”
闻言,林金莲回过头。
一夜未见,林金莲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蓬头垢面,以往精致的发丝随意飞舞着,脸上落的全是泪痕。
身上披着一件披风,上面是狰狞的血迹。
大约是哭过很久了,此时眼睛已经肿起来了。
林金莲泪目:“三哥!”
“哥哥在的。”林启伸手,试图去拉林金莲,语气越发的温和:“来,跟哥哥下来,哥哥带你回家。”
林金莲往回坐了一点,就要下来的那刻,瞥见林启身后一道瘦弱的影子,她又缩了回去,警惕的看着林启。
“哥,林湾为什么在这里?她是来看我笑话的,哥,你快把她赶走,把她赶走,我不想看到她。”
林金莲捂着头,满脑子都是林湾那冷冷的笑容。
泪水毫无知觉的从眼里划出了,林金莲表情痛苦,狰狞又难受。
“金莲。”
林启皱眉,语气依然温和:“七妹妹也是来看你的,不是想看你笑话的,来咱们先下来,下来再好好说,好不好?”
林启耐心哄着。
林湾侧眸,忽而一笑:“四姐姐何必恐惧呢?从收到消息一路赶过来,已经大约一个时辰了吧?四姐姐若是想跳,早就跳了,何必等到现在?”
“七……”林启皱眉,欲制止林湾的话,却听见林湾更冷的声音。
“我猜,你是在等着娘亲来吧。”
林湾开口了,林金莲也没想继续装疯卖傻下去,冷眸看着林湾,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什么意思。”
“当初四姐姐被王爷带走的时候,是我指了一条明路,今天这件事,我也能说个法子,四姐姐也不必在这里做戏,上演什么贞洁烈女了。”
“什么法子?”林启迫不及待的问。
林湾说了一长串话,林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记住了林湾的中间那一句。
我能说个法子。
林金莲先前一事,他也听说过。
按理进了镇府司的人,都很难再出来,更何况是谋害嫡长的大罪名,可是……林金莲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林湾的主意。
或许今天,林湾也同样可以。
既能安抚林金莲的心,又能保住相府的颜面。
林金莲也愣愣的抬起了头,呆滞的看着林湾。
“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