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她只有两个婢女。
一个叫溪沙,一个叫江南。
两个婢女都是一直跟着她的,不仅是在苏将军府,还有皇宫。
原以为陆廷杀了她,也必然不会放过那两个婢女,没想到……今天陆子晋居然告诉她,溪沙还活着。
既然这样,那不管发生什么,她一定要把溪沙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带出来。
哪怕是陆廷会因此怀疑她,她也要把溪沙带出来。
林湾收起思绪,心里还在想着明天应该如何带人出来,却听得对面陆子晋淡声问她。
“你可知道,上京城只有一处扇坊?”
林湾抬眸看着陆子晋,有些不明白话题为何从前一刻的救人到了如今的扇坊。
不过,她还是认真开口道:“不知道。”
“不知道便说的通了。”
陆子晋脸上神色稍缓,大约是猜出了林湾的意图,压在他心里的疑惑也散去了许多。
宋义一前一后,禀告了两件事。
一是京城里,林湾和沈鉴的流言四起,林湾似乎知道,却并未理会。
二就是林湾要去扇坊。
陆子晋能猜出林湾对流言不管不顾任其发展的想法,却琢磨不出来,林湾千方百计的想逃离和亲,为何还要亲自去扇坊买一把扇子送给宁忆煊。
若是林湾不知道上京只有一处扇坊,那便说的通了。
茶宴在及,宁忆煊回国的时间也已经在前朝提上日程了。
陆廷封一个南阳郡主,为的就是和亲,可若是这个南阳郡主和别人有不干不净的关系,哪怕是一点流言蜚语,都不能作为和亲的对象。
林湾便能逃过和亲的命运。
可就是这时候,林湾却去了扇坊,特意买一把扇子送给宁忆煊。
在陆廷眼里……难免就成了林湾对宁忆煊有情。
想林湾筹谋许久,最后竟也输在了自己的棋局上。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林湾不解,更听不懂陆子晋后面那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陆子晋摇头。
说完,他想起什么,回头道:“明日救人,以你自己性命为重,那个婢女虽然对本王极其重要,可你的性命也不是蝼。”
听到“极其重要”四个字,林湾微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见状,陆子晋这才道:“宋义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回府注意安全。”
“嗯。”还是轻轻点头。
林湾看着陆子晋脸上冰冷的面具,几次想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成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她该如何去问陆子晋?
问溪沙对他重要,是因为溪沙是苏幕遮的婢女,还是因为溪沙可能知道苏府出事的真相?
可是,问到了又能怎么样?
陆子晋还是陆子晋,苏府灭门还是改变不了。
林湾退后一步,把心里的想法彻底按下。却见陆子晋回头问:“你想说什么?”
林湾几次欲言又止他都看在眼里,总觉得林湾应该要说出口了,少女又退了一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什么。”林湾摇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慢慢道:“王爷慢走。”
见状,陆子晋微微沉眸,没有说什么。
从酒楼出去,梦令和宋义都在楼下等着。
见林湾心事重重的模样,梦令不由问道:“小姐,怎么了?”
梦令心里对陆子晋格外的害怕,可是近几日她见到陆子晋,却发现陆子晋似乎并不像传言说的那般吓人,害怕的心思少了许多。
然现在陆子晋特意找林湾一趟,梦令又担心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
林湾收起心里的思绪,扶着梦令的手臂上马车。
梦令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跟着马车慢慢走着。
小姐变了这个想法不止一次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正是因为如此,梦令才沉默了许多。
因为,林湾有时候要的,并不是一个问过来问过去的丫头,而是一个沉默的保密者。
郡主府的马车走过,街上的热闹也不少半分,茶余饭后,皆少不了一个名字。
沈鉴!
相府,梨花开过,凋落的不少,空琴院里,鲜花的颜色退去,只留下了一片绿油油的,绿叶的颜色。
林金莲趴在云以寒腿上,抽噎的开口道:“娘,金莲在镇府司,可受了不少苦,娘亲一定要帮金莲出这口恶气。”
听到自家女儿的话,云以寒安抚林金莲的手一顿,话里也沉了下来。
“怎么帮?”
“把林湾那个贱婢生的好好教导一下,如今她是南阳郡主,看我都是低人一等的模样,可她明明就是相府里最拿不出手的庶女!”
林金莲恶狠狠的说完,落在云以寒腿上的手早就已经紧握成了拳。
她不会放过林湾的。
早时候便说过,要么林湾死,要么是她身败名裂。
可如今林湾不仅没死,还一跃成了南阳郡主,更过分的,是她和沈鉴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沈鉴是她的!
谁也不能夺走,即便是林湾。
“你也知道她是郡主,还气什么?”
云以寒沉声道:“有算计林湾的功夫,你还不如把你自己的心多沉寂下来,如今你父亲对你失望的很。”
相府的小姐众多,林昌卫疼爱和看中的,其实并不是林金莲,而是二小姐林沫。
更何况,林金莲动了林启,林昌卫便更加不想看见林金莲。
哪怕是林金莲从镇府司回来两日了,林昌卫都没有看林金莲一眼。
足见林昌卫对林金莲的态度。
要怪只能怪林金莲不是弄伤了别人,而是弄伤了相府唯一的嫡子,林启。
不仅是林昌卫,就是云以寒,都对林金莲,再没了从前那般放肆的宠溺。
“娘。”
林金莲抬头看着云以寒,眼里蓄积起了盈盈的泪水,“我才是你女儿,你为什么每次都是在说我,要是林湾不这样做,我至于针对她吗?”
“针对,人家可不在乎你的针对。”
云以寒冷哼了一声,“过几日相府上下都要去寺庙祈福,把你二姐接回来,到时候你就去寺庙好好的静静心,没有你父亲的命令,不准回来。”
听到云以寒的话,林金莲一下就坐了起来,她看着云以寒,不可置信的问:“娘,你真的舍得我一辈子都在外面?”
之前是为了避开赐婚,现在为什么?
她如果去了寺庙,那沈鉴怎么办?
林金莲心里警铃大作。
“那也总比你把相府的脸面丢干净的好。”
云以寒冷哼。
“可是……”林金莲咬唇,眼里泪水汪汪。
“没什么可是。”云以寒打断林金莲的话,起身道:“吉祥,盯着四小姐抄书,女戒若是抄不完,今天不准吃饭。”
吉祥看了一眼云以寒,又看了一眼林金莲,而后道:“诺。”
与此同时,三姨娘的院子里,也悄无声息的多了一章信纸。
三姨娘拿着信纸,待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不由笑了一声。
而后,她慢悠悠道:“空琴院,这才总不能再踩在我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