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从床上醒来,他睁开眼,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头。
他掀开白棉被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缘,打量着房间。
正对着床也就是他的眼前有着一张木桌子,桌子上放着烛台、一面半身镜、水杯、还有一个细小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几本书。
床尾的旁边摆放着一个红木双门衣柜,里面放着的是他的衣服。
木桌前有着扇窗子,隐约可见阴暗昏沉的天,这也使得房间里色调灰暗。
刚从床上醒来,记忆的思绪终于涌进脑里。
他是这座房屋主人的儿子,房屋的主人也就是他的父母这时候已经离家去工作,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为什么这时候才起床?
因为今天他恰好休息,不用工作。
想到这里,他又躺在了床上,准备再睡一会。
就在他正想沉沉睡去的时候,怪异的哆哆声响起了。
他两眼一睁,愣了愣,哪里来的声音?
哆哆声只是响了两下,就没有了。
他觉得应该是幻听,就没有再想,而是觉得很困乏,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哆哆声又连续响了三下。
这是怎么回事?这下子他确认没有听错。
周凡坐了起来,他的眼珠移动看着房间,可是房间里除了他,什么人也没有,声音来自哪里?
哆哆哆哆。
一连四下的怪异响声,让周凡站了起来。
他觉得很不对劲:“是谁?”
是谁藏在他的房间里?
他想了想,那声音似乎是在床下传来的。
他掀开蚊帐,向着床底看去。
有些黑暗的床底除了一些白色的蛛网,什么也没有。
不在床底……
哆哆哆哆哆!
声音又再度响起,他眼瞳收缩环视屋内,然后盯着了双门木衣柜。
衣柜的木门似乎隐隐晃动了一下。
周凡走到桌子边拿起了桌上的烛台。
铁烛台带有尖钉,要是里面躲着的人敢推门而出,那烛台就是他的武器。
他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恶作剧,父母不会这么无聊,那就是他睡觉时有人藏了进来。
一想到这里,他的手心全是汗。
可是他忽而又想到躲在里面的人为什么这时候发出这样奇怪的响声?
难道躲在柜子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怪物吗?
柜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沉默地对峙了一会,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了木柜边上,举起了右手的铁烛台,左手用力一拉木门。
他右手的铁烛台朝柜子里面砸下一半又悬住。
柜子里面除开衣服,什么也没有。
哆哆哆哆哆哆哆声又在房间响起,比起先前又多了一声。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腾而起,他的房间里似乎存在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周凡都不想再在房间里待下去,他要离开这里。
他快步走去,将铁烛台放在桌子上。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丝。
他脸上露出惧意,他记得门明明是锁住了的,他又连忙拿起烛台,死死盯着那扇木门。
想看看会有什么东西从门那里进来。
可是万一已经有看不见的东西进来了呢?
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起了细小的疙瘩。
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鬼使神差地他瞄了一眼桌上的半身镜,刚才他一直留意衣柜,后来又看着木门,反而没有认真看过半身镜。
他曾听人说过,要是有脏东西,那会从镜子里显现出来。
这一看他浑身汗毛倒竖起来。
镜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流血不止的脸,也没有妖魔鬼怪的脸孔,什么也没有,就连他的样子都无法映照出来!
镜子只是映射出了自己的床以及衣柜还有屋角,可是就是没有他的样子。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他盯着镜面,忽然发现被床白蚊帐挡住的屋角似乎有着什么在爬动。
他下意识抬起头。
天花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断手在爬动着,苍白无血的断手时不时用手敲击着木质的天花板,发出哆哆哆声。
这样的一幕使得他头颅嗡嗡响起来,似乎有血在脑袋晃动。
他再也管不了门外面躲着什么,径直朝门冲去,他心里还害怕门会突然关上,再也打不开,到时那将会被那些掉落下来的断手,掐住他的脖子,活活掐死。
幸好,门没有被锁上,他拉开门,冲了出去,还大力关上了门。
他朝着木质楼梯拼命冲了下去。
他只想离开这里,然后告诉父母,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楼梯蜿蜒,黑得看不见底。
他走下了几十阶,直至就快看不见阶梯,才停住了脚步。
不对,实在是不对,他明明记得家里只有两层楼,为什么楼梯会这么长?
他连忙抬头往上面看去,上面也彻底暗了下来。
幽暗的楼梯处,只有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四处黑静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双腿微微颤抖,抬脚往上面跑去,可是爬了一百多阶,还是看不见尽头。
他停下来直喘气,四处安静得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加速起来的砰砰砰心跳声。
他害怕极了,无尽黑暗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随时都会扑出来杀死他。
别怕!别怕!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
他歇了一会,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看着看似无限的楼梯。
他想着往上走看不见希望,那就只有往下走,只是希望楼梯尽头下方连接的不是骇人的地狱。
但就算是地狱,他也永远不想困死在这楼梯内。
于是他开始抬脚往下走。
往下走总是比往上走更为容易,更为轻松。
他开始默默数着阶梯,分散自己心中的惧意。
一……二……七……十三……四十八……一百二十八……三百四十……四百……
数到最后,他也忘记是多少阶了。
只是随着下楼梯,他渐渐有些习惯了,心里面的惧意也开始减少。
楼梯到了尽头。
四周一片漆黑。
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他愣了愣,机械般伸出左手向左边按去。
哒的一声,白灯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地下室。
浓郁的血腥味首先钻入了他的鼻子中。
地板上躺着两具尸首,一男一女,那沾着血的苍老面孔,这是他的‘父母’。
他忽然全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的父母,不过确是房屋的主人,他不是什么房屋主人的儿子,他是杀死了这可怜夫妇的恶鬼。
只有鬼才不会被镜子照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