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神都(洛阳)紫微城外,在承福门、北市、南市、定鼎门、见春门、永通门等主要街市门口,张贴皇榜。
天后懿旨:为体恤民情,了解天下百姓民意,现广开言路,采纳天下谏言。特征集“谏箱”设计款式,无论普通百姓、能工巧匠、工商士族等等,只要设计出“谏箱”,一经采纳,赏金两千贯。
“居然出了皇榜,这到底是啥事?两千贯啊,足以买座府邸了!”
“真的假的?谁要是设计出谏箱,谁就发财了!”
“天后圣明!我们老百姓,也能向朝廷伸冤了吗?”
“我要告倒那些欺世盗名的狗官!”
一时间,神都百姓围在皇榜前议论纷纷,解读谏箱以及背后的含义。
与此同时,前宰相裴炎因造反罪,被斩立决!
作为此案的“监差大人”,张涛骑上白蹄乌,奉旨星夜启程,赶往长安。
“吁……”
第三天清早,张涛带着两位驿站的官吏,风尘仆仆地来到裴府。
他今天来到这里,是要对裴府满门抄斩!
裴炎造反,株连甚广,必须抄没家产,处罚相关人员。
“哎呀,监差大人到了,令裴府蓬荜生辉!”礼部侍郎韦一笑出门迎接道。
韦一笑作为裴炎一案的证人,协助大理寺及刑部参与审讯。
因为抄家不同于审讯,牵涉人员与财产较多,一般直接就在家中设立公堂,当堂处决!
“蓬荜生辉?我看这里有血光之灾!”张涛狠狠瞪了韦一笑一眼。
韦一笑凑近他耳朵道:“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今天大人只要过个场就行……”
过个场?
张涛看到韦一笑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
“来人,给韦大人一条绳子!”张涛对着身后官吏说道。
绳子?
给我绳子干什么?
韦一笑接过绳子,一脸茫然。
“我看你这几天辛苦了,要懂得劳逸结合,跳几下绳,给我看看?”张涛道。
跳绳?
监差大人的话,岂敢不听?
韦一笑拉开长绳,挺胸收腹,在原地跳绳。
“十二、十三……二十一、二十二……”
“叮叮”、“咚咚”、“砰砰”
翡翠、珍珠、项链、金银等物品,纷纷从韦一笑身上掉落下来。
“这些都充国库了!”张涛道。
“大人,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路上捡来的……”韦一笑辩解道。
张涛整肃官服,这次是他第一次,执行满门抄斩这个重要任务!
一定要秉公办理,大公无私,然后向女帝复命。
“威武……”
张涛刚走进裴府,道路两旁各站着四位衙役,列仗欢迎。
“在下对于监差大人的景仰,犹如惊涛拍岸,奔腾不息;山高水长,一发而不可收拾!”八位衙役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涛一愣。
“这些都是自己人……”身后的韦一笑,赶紧补充道。
“看来韦大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连我都对你刮目相看!”张涛道。
“在下也是为了替大人分忧,正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韦一笑振臂高呼道。
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是你抄别人家,不是别人抄你的家!
张涛无奈地摇了摇头,昂首跨步,走入公堂。
这间公堂,以前是裴炎接待门客之用,现在被大理寺征用,当作临时公堂。
公堂之内,一位身着官服的人,正在品茶。
官员一看张涛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来。
“这位是……”
“他是大理寺二把手,刘松卓,刘大人,是今天的主审官。”韦一笑在一旁介绍道。
大理寺少卿刘松卓,来到张涛面前,抱拳道:“下官听闻,监差大人从神都赶来,特意在后堂置办了酒席,请大人先行享用!”
这一旦上桌,再弄点老酒,不知道喝到猴年马月。
张涛摆摆手道:“不必了,这次天后再三关照,让我快去快回!我在神都还有一些事情,急需处理。”
“我们还是先审吧!”
韦一笑与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点了点头。
“监差大人说一不二,办事雷厉风行,下官实在是佩服之极!在下对于监差大人的景仰,犹如惊涛拍岸,奔腾不息……”大理寺少卿刘松卓道。
张涛露出疑惑的眼神。
韦一笑凑近道:“大人放心,他也是自己人……”
了解,了解。
“监差大人请上座!”大理寺少卿示意让张涛坐主位,当主审官。
“刘大人,今天是你主审,我只是来现场督查的。”张涛应道。
韦一笑急忙道:“你别推辞了,监差大臣就是主审官。你能推翻他的裁决,他不能推翻你的裁决,你在这里是最大的!”
我在这里最大?
张涛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张涛坐在中间,礼部侍郎韦一笑和大理寺少卿刘松卓,分别坐于两旁。
头顶上方,是临时悬挂的牌匾,上面写着“公正严明”四个大字。
“监差大人,可以开始了吗?”韦一笑问道。
“那就开始吧……”
于是韦一笑拿起案上惊堂木,重重一拍。
“带人犯裴彦先!”
话音刚落,堂外的两个衙役,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
“跪下!”衙役拿着木棍吼道。
裴彦先狠狠地瞪衙役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跪在地上。
“大人,此人是裴炎的儿子。他犯有包庇罪,窝藏同党罪,抗拒执法罪,伤害官员罪,以及咆哮公堂罪……”韦一笑介绍案卷道。
“等一下,他一句话还没说,何来咆哮公堂罪?”张涛问道。
“哦,大人有所不知!根据经验来看,一到审判的时候,他必然会咆哮公堂。所以,下官先把这个罪名写上去。”大理寺少卿刘松卓补充道。
原来如此,还是你们有经验。
“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裴炎之子裴彦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我爹造反,与我何干?就是因为我是他儿子,我活该遭殃吗?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说得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老爹造反,确有可能儿子是无辜的……
张涛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
“韦大人,你们调查清楚了吗?裴炎之子,到底有没有参与造反?”张涛问道。
“他的确参与了造反,而且是主谋之一,证据确凿!不过请大人放心,他不过是在演戏而已……”韦一笑接道。
演戏?
张涛听懵了,这里面水太深,他到底演的什么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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