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出,在场的文人都略带羞愧地低下了头。
李英韶终于琢磨出了这首短诗的个中滋味:“我知道了!”
“夏小姐,这是把不可能的事用可能的方式讲述出来,最后引出了单相思的主题,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妙啊,妙啊。”
夏卿歌心中稍稍安慰了些,看来这个李英韶也不算完全是个书呆子。
经李英韶这么一解读,有三分之一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李英韶啧啧称奇。
夏雪柔见场面竟然要失控了,心内顿时一凉,愤恨的说道:“夏卿歌,翠雪阁诗宴,乃是举国的盛会,你岂能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搬上来?什么三行诗,这不就是民间的打油诗么!黄口小儿都会作!”
“不入流?”夏卿歌哂笑一声,“刚刚可是妹妹说我乃是个中翘楚。你若觉得我这首诗不入流,那你也来作一首?我看那炷香才刚点燃,不如妹妹就在香燃尽之间,作一首连黄口小儿都会作的‘打油诗’吧?”
夏雪柔当即噎住,哪里会作什么打油诗,她的那句诗,还是前几日苦思冥想地套用过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夏雪柔的脸憋得如猪肝那般通红。
她只能咬着牙说道:“我,我才不会作这种下贱诗!”
“呵,是不肯,还是不会呢?”夏卿歌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夏卿歌,你作的诗,确实上不了台面!今日诗宴盛会,你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太子将夏雪柔挡在了身后,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夏卿歌,仿佛要跟她杠到底似地。
几个老学者在私底下讨论了一番,有一个老学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听说,南洋那边确实有一种三行诗的体裁。夏姑娘的这首三行诗,确实短小精妙,然则……”
“然则什么?”夏卿歌问。
老学究的鼠眼透出一丝精明:“然则,我们东璃从未涉足过三行诗,这诗若是从南洋那边照搬过来的,也未可知啊。”
太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解恨之色,瞪向了夏卿歌:“不错!柔儿方才让你作诗时,你百般推辞。可一炷香才点上,你就立即作出了这样一首诗。可见,必定是抄袭!”
“说我抄袭,首先要拿出证据!”夏卿歌底气十足地说道。
这首诗确实不是夏卿歌所作,但却来自于另一个与现在相去甚远的时空。
而在那个时空,上下五千源远流长的文学底蕴,绝对不是这群人能够理解的。
太子和那老学究拿不出证据,但却仍然一口咬定,这不是夏卿歌的作品。
翠雪阁里突然传出一声茶盏与桌子接触的声音。
一个男子的朗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缓缓地念着夏卿歌的诗:“螃蟹在剥我的壳,剥的是未知;宣纸在写我,写的是荒谬;漫天的我落在枫叶上雪花上,落的是浪漫。本王认为,这句诗堪称经典,可以载入翰林院。”
月三推着轮椅,从翠雪阁中走出。
摄政王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慵懒华贵。
还真是慕容景!
就连夏卿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泛起了一层喜悦。
众人齐齐下跪:“参见摄政王!”
慕容景来到了太子面前,脸上挂着一丝从容不迫的淡然:“太子,一场诗宴而已,即便是输了文采,也莫要丢了气度。对一个女子妄加猜测,岂不是失了大丈夫的风采?”
太子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艰难忍下。
他向慕容景鞠了一躬,目光含恨地称了声:“王叔说的是。”
慕容景不再看他,眼神在场中冷冷地看了一圈。
当与夏卿歌的目光短暂相交时,他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之色。
“传本王口谕,夏卿歌这首三行情诗,精妙无双,可载入翰林院,供天下学子荐读。”
摄政王的声音浑厚润朗,众人皆跪在地上接旨。
方才暗示夏卿歌抄袭的老学究,也连忙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接旨。
接下来的诗宴,作诗的明显少了一半。
夏卿歌这首诗如此奇特,可没有多少人有胆量,觉得能赢过这首诗。
慕容景继续回到了翠雪阁之内,与另一位评委一起评点大家交上去的诗作。
夏雪柔觉得在席上丢了人,和夏夫人一起,灰溜溜地退下去了。
有行官将夏卿歌的诗誊抄下来,发给众人欣赏。
太子也拿着这首诗,沉郁地坐在席间,喃喃诵读。
他的眼中,仿佛起了一层迷雾一般,痴痴地看向了夏卿歌的方向。
夏卿歌与紫烟逗趣谈天,乐不可支,那明媚的笑容,宛如三春暖阳一般,好似能驱散心底的灰暗。
吃得差不多了,夏卿歌打算去湖边散步,顺便消消食。
她和紫烟正逛着,忽然见太子阴沉着一张脸,向她们走来。
夏卿歌下意识地往四处张望,这段窄桥上,并无一个人,看来是不可避免地要碰上了。
她转头便和紫烟朝另一个方向走。
身后很快传来太子的低喝:“夏卿歌!”
夏卿歌停住脚步,不耐烦地转过身,瞥了他一眼:“有何事?”
太子的眸子幽深,一下子望不到底。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卿歌那张完好无损的脸:“今日这首诗,你到底是如何作出来的?”
夏卿歌随意说道:“就有感而发呗。”
太子冷笑,嘴角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这首诗写得分明是单相思,你有感而发,难道是因为单恋本王所作?”
夏卿歌一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捧着肚子半天没有直起腰。
太子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侮辱,脸上乌云密布:“你在笑什么!”
“我是在笑,太子果然是国之栋梁,颇有自信风范啊!”
说好听点是过度自信,说不好听点就是自恋。
自恋成这样,这太子也是没谁了!
“哼,王城之人谁不知道你夏卿歌素来就单恋本王,这首诗难道不是为本王所作?”太子仍然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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