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国的飞机,仿佛宣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看着怀里的孩子,我不禁想起那间屋子里数不清的婴儿,想起了顾翰。
“顾翰呢?”我问傅慎言。
倒不是仍然想做他的救赎,终究是相识一场,不愿他最后落得销声匿迹的下场罢了。
“做了笔交易,他以后不会再回国。”傅慎言淡淡道。
“这次计划成功,顾翰帮了忙?”
“嗯。”傅慎言偏头看我,一双黑眸漆黑如墨,“是他让穆深错以为我早被引到了m国的另一边,我才有机会从机场一直跟着你们到他的老巢。”
“我不懂,既然这样,当初他何必替穆深办事,把我引到m国来?”
傅慎言压着嘴角,表现的无可奈何,“非要我说是因为你魅力太大?”
“嗯?”我不解。
“顾翰的确不愿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但他更不想看着你死,从穆深口中得知你病发得那么严重之后,他就主动找到了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救活你。”傅慎言道。
我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顾翰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的的确确走了偏路,伤害了我最亲的人,这一点无法抹杀,我们之间的亏欠,早在他和穆深联手的那一刻,就已经一笔勾销。
他始终不愿伤我,是要叫我无论如何忘不了这个人的存在。
傅慎言察觉到我情绪不对,伸手绕过来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安抚,“放心,你不欠他的,顾翰的老婆孩子我已经还给他了。”
我刚想张嘴怪罪他这么做不得体,傅慎言抢先一步堵着了我的话,“不是我,只是陈毅找咱们儿子的时候顺手救出来的,正好卖个人情。”
祸不及妻儿,尤其是亲身体会过这种痛苦,更加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幸好,我爱的人如我所愿,不会触犯底线。
不过庆幸之余,心里还是不太踏实,“顾翰未必会领情的。”
在顾翰眼里,拾简和小豆米从来都是累赘,又怎么会当他们是交换救我的筹码。
“他领不领是一回事,我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总之我们欠他的人情还上了,你也是,以后不必再心软。”
“快快快,从这上面走,去去晦气......”
林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迷信,早早守在沈家门口,坚持要我抱着孩子跨火盆。
虽然无奈,还是乖乖听了话。
一行人围着我和孩子走进客厅,热闹的像过年。
坐下之后,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在这喧嚣声中显得格外孤单。
是桑韵,她远远的站在楼梯口,尴尬的陪着笑却不敢靠过来,有意无意的低头拨弄手指掩饰手足无措的状态。
“桑韵,”我笑着叫她,“你不欢迎我回来?”
猛地听见自己的名字,桑韵愣了一下,才惊喜的回应,“怎么会!我天天都在等你们!”
我笑,“那你不想过来看清楚宝宝长什么样子?”
桑韵脸上的笑忽然就漾开了,眼睛眯成月牙形状,高兴的凑过来,小心翼翼从我怀里接过孩子,嘴里念念有词,“宝宝,舅妈一定会好好记住你的样子的,不会再认错啦~”
孩子被偷走沈钰一定对桑韵发了难,这段日子她未必就比我们好过,现在这样多好,每个人都是开心的,但愿这日子能就这么过下去。
“宝宝都满月了,你们做父母的的还没给他们取名字呢,不称职啊!”莫菲林向来没心没肺,在旁边开玩笑。
傅慎言低头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由我拿主意就好。
怕宝宝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被牵挂着,就找不回来,所以这件事在m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
几乎没有犹豫,我便脱口而出,“宝宝们是在冬天出生的,小名呢,就叫冬冬和小雪。”
“冬冬?好听诶,宝宝,以后你就叫冬冬了,以后要长成大男子汉啊!”桑韵高兴的逗着孩子,宝宝也不认生,两人好的的就像亲生的,画面温馨和睦。
“雪儿......”莫菲林抱着我的女儿想了想,问道,“大名呢?”
我抿唇,笑着看了眼傅慎言,才又说道,“女儿和四季一样,跟我姓,叫沈安歆,儿子,叫之安,傅之安,希望他们以后的人生都平平安安的,不要再受磨难了。”
“好,起的好,来,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每人一个,带上吧。”林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首饰盒,让桑韵和莫菲林分别替孩子戴上。
刚戴好,一直跟在莫知骋身后的男人突然绕到客厅中间,当着众人的面,屈膝在茶几上打开手里的公文袋,从里面拿出两份文件来。
“各位,容我说两句,”男人清了清嗓子,众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过去,“作为莫家的法律顾问,我谨代表莫知骋先生宣布,即日起,沈安歆小姐和傅之安先生,将分别拥有莫氏集团旗下百分之十的股份,估值约三十五亿元。”
律师言毕,众人面面相觑,笑颜一片,屋子里的人非富即贵,自然是都为两个孩子高兴的。
随即律师就把文件在我面前铺展开,态度毕恭毕敬,“傅太太,只要让两个孩子在上面盖上手印,协议就会即时生效。”
他说完,顺手打开了带来的印泥,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
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百分之十和三十五亿具体到分的数字十分醒目,可于我,却有些刺眼了。
考虑过后,我抬手,将协议合上,推回律师跟前。
“傅太太您这是......?”律师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作为准律师,我当然知道,完成这份协议,他将会得到相当大的一笔报酬,但我只能说抱歉,我得断他的财路了。
我没接话,直接对莫知骋笑道,“对不起莫先生,你的好意我替孩子们心领了,但是这些,我们不能收。”
莫知骋皱了皱眉表示不解,正要开口,林菀抢先接过了话茬,“别有压力,只是长辈给晚辈的一点心意。”
一点?三十几个亿,林菀倒是越发财大气粗了。
“不了。”我坚持道,“这些东西太沉重,宝宝们还太小,我不希望他们身上背负得太多。”
家财万贯,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那又怎么样呢,要面对,要承受的何其不是普通人的十倍百倍,这样的人生太累了。
或许将来他们会自己选择走这条路,但作为母亲,我不会一开始便给他们带上枷锁。
“顺其自然吧。”傅慎言的声音淡淡响起,不重,却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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