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是一国之中,一年的头等大事。
尤其对老爷子这种差点曾被饿死的人来说,恨不得亲自下到民间,盯着各地的秋收,看看百姓们的粮食到底够不够吃。
除此之外,老爷子还减免了河北,西北几处前几年军粮供应负担太大的地区,当年的粮税。
朝堂上下一片歌功颂德,但其中忽然有督察御史詹徽跳了出来。
这人是酷吏,他只要开口定然有人倒霉。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没有弹劾任何公卿,而是弹劾故太子吕妃之兄,吕兆贤在户部当差时,有贪赃之事。
贪赃,绝对是老爷子的死穴。
当廷下令彻查,锦衣卫和督察院马上就找出了吕兆贤有近七千贯的亏空,还有替广西布政司遮掩账目的事。
老爷子龙颜大怒之下,吕氏一族撤去所有勋职,贬为罪民,发往云南。
这事,看似和情理,却又一点不和情理。
因为贪污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犯在老爷子手里,就是点天灯灌水银,凌迟车裂或者做成人皮灯笼人皮褥子的罪过。
吕氏一族被充军,显然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有些人心中暗想,是不是老太爷看在已经故去的太子吕妃面上?
但朱雄英不这么看,得知吕氏一族即将充军,他就知道,这是对吕家,最后的收尾。
应天府外,带着枷锁的吕兆贤在吕氏一族的哭声中,绝望的回望巍峨的京城,然后叹息一声,在差人的喝骂声中,缓缓上路。
管道上,偌大的家族差不多上百人,形成一道颓废的队伍。
里面,满是女子孩子的哭声。
吕家是世代的公卿,从宋代开始就是显贵,几代人锦衣玉食出入都是香车宝马,刚走了几里地,就有人累得气喘吁吁,叫上都是水泡疼痛难忍。
再加上他们如今是阶下囚,心中惶恐,哭声更甚。
“哎,头儿!”
押解他们的差官之中,一个瘦高个儿低声对带队的头目说道,“吕家队伍里,那几个娘们不错,等晚上天黑,让弟兄们常常鲜儿?”
另又一见尖嘴猴腮的差人也笑道,“头儿,您看那些官宦女子,嫩得跟水豆腐一样。嘿嘿,咱们什么时候碰过这样的女子?这一路千里迢迢的,让弟兄们?”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就是这个道理。
别看他吕家以前是京城的名门,但现在是代罪之身,即便是这些无品级的差官,都可以对他们予取予求。
“闭嘴!”差官没好气的瞪他们一眼,低声道,“都他娘的嘴上有个把门的,下面的小门给也老子把死,没见过女的?”
“头儿,您这是.....以前的官家女子,咱们不也....”
“就是,她们是贪官的女眷!她们爷们当贪官的时候大把画着民脂民膏,她们也有罪。说不定以后还要充为军妓,兄弟们先乐呵一下怎么了?”
不等手下说完,差官又道,“老子和你说什么了?还敢顶嘴?”
说话的差人,顿时闭嘴不敢再说。
看手下人如此,差官少不得又出言宽慰,“这次和往次不同,这些女子不要碰。”说着,叹口气,“往日是往日,这次是这次,老子是为你们好!”
说着,他再次郑重的嘱咐,“别说老子没和你们说,有人打过招呼的,谁动那些女子,谁死?”
“啊?”周围的差人们一个寒蝉。
有人问道,“头儿,谁打过招呼?”
差官头目正心中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奉命押解这些罪囚之前,就有高不可攀的贵人直接找到他,让他路上..........
幸好他脑子转的快,低声道,“吕家可是太子爷的亲戚,现在犯罪了怎么发落都行,可咱们这等身份的,碰人家一下,就是死罪!”
说着,看看那些差役,“你们不想要脑袋,我还要呢!”
“是喽!”差役们马上醒悟,“太子爷的亲戚,说不定看上的女子就是太子爷的大姨子小姨子,可不敢乱碰!”
就这样,吕家被他们押送着前行,差役们倒也没骚扰女眷,一路相安无事。
夜幕降临,一处北风的山谷处,燃起几堆篝火。
又累又怕的吕家人,靠着篝火无神的静座。那些妇人们已经苦干了眼泪,无声的抽泣。
吕兆贤看看不愿的差官们,闻到对方在火上架着的热粥香气,然后又转头看着面前的篝火。
吕家完了,他也猜到远不是发配云南那么简单。
若真是发配,自然会允许他们带些财物在身上,可他们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上路,走了一天水米未进。
忽然,地上的篝火猛烈的跳动起来。
随即夜幕之中,想起狂暴的马蹄之声。
“结阵!”带队的差官一声吼叫,差役们赶紧躲在大车之后,长枪驾在车厢的缝隙之中,几张弓被拉开。
吕家的妇孺们惶恐的尖叫,缩成一团。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哪里来的起兵?马贼?还是?
吁!
数匹战马先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的战马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好马,就那么直直的飞过篝火,在众人眼前游弋。
谷蓺/span马上的骑士,都包裹在黑衣之中,只能看到一双仇恨的眼睛。
“你们......”差官声音都变形了,“哪里来的贼子,我们可是官府的差官!”他越说心里越没底,因为他看清了对方的战马,绝对是官军的战马,对方马上的武器,都是军中的利器。
一匹战马缓缓上前,微微拉下面罩。
“你.......”差官和吕兆贤同时惊呼。
差官惊呼,来人正是昨天早上和他打招呼的贵人,是他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
而吕兆贤认出来人,浑身颤抖不已。
“郑国公?”
来人不是旁人,郑国公常茂。
常茂在战马上,面目表情,他身后那些起兵有的翻身下马,有的张开了弓箭,把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子。
“国公老爷!”差官哆嗦着,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别怕,与你无关,我寻他们吕家的晦气!”常茂笑笑,“此事,你就当不知道,如何?”
官差头目马上道,“小人是瞎子,聋子,看不到也听不到!”
“多谢了!”郑茂微微一笑,“某欠你一个人情!”说着,顿顿,目光看着吕家恐慌惊慌的女眷们,“某家,不愿意欠这个人情呀!”
旋即一摆手,几个家丁直接把吕家的妇人拉出来几个。
“赏你们了,快活去!”常茂低声道。
“这.....”黑灯瞎火,带着兵蒙面而来,官差就算再傻,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这时候,哪还有那等闲心。
“嗯?”常茂见他们犹豫,顿时不悦,面露杀机,“不给老子脸?”
“小人不敢!”那差官一咬牙,“兄弟们,走!”说着,放下兵器,拉起哭嚎的妇人就往林子里拖。
“老爷!”
“大哥!”
“爹!”
吕家的女眷们歇斯底里绝望的喊叫,吕兆贤满面狰狞,却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撕拉!撕拉!”
林子中,响起女子的惨叫,还有衣衫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不可描述的声音想起。
“你...”吕兆贤指着常茂,咬牙道,“你要杀就是了,为何辱我?”
“你也知道你要死了是吧!”常茂在马上微微附身,冷笑道,“害我姐姐的当日,你就知道有今天吧!”
噗通,吕兆贤的身子软倒。
“杀了,便宜你了!”常茂继续冷笑,“依老子的脾气,让你吕家的男子世世代代当龟公,女子世世代代为娼妓,都不解老子心头之气!”
“可是,终究是要便宜你!”
说着,忽然又是一摆手。
数十常家老兵家丁,抄着手中快刀短斧子纵入吕家人群,砍瓜切菜。
“啊!”眨眼之间,数声绝望的叫喊之后,尸横遍野。
常家人,都是老兵,一辈子不会干别的,只有杀人利索。
“你.....”吕兆贤依旧完好无损,却软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常茂缓缓下马,拿着铁骨朵,一步步向前。
“狗贼!”一滴泪从常茂眼角滑落,“还我姐姐来!”
噗!
吕兆贤的脑袋如炸开的瓜,脑浆迸裂。
风吹过,周围寂静无声。
林子中快活的差官们,早都吓傻了,一动不敢动。那些妇人们,这时候却抓紧了那些差官的衣服,不敢发声。
“快活够了,老子也不欠你们人情了!”
常茂冷笑,转头道,“老三,全宰了!”
“是!”
一个常家家丁答应一声,带人冲进林子。
紧接着,又满是惨叫之声。
篝火随风起舞,地上都是尸体的影子。
常茂丢了手上的兵器,看都没看那些尸体,再次开口,“烧了,就地掩埋!”
“大爷放心!”有亲兵说道。
随后,常茂翻身上马,“我先回去,明早上城外正好有集市,我称几斤柿子饼给皇太孙带去。上次他还跟我说,这几日想吃这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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