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替俺尝一口?”
眨眼间,寝宫中的气氛降到冰点。
吕氏瞬间毛骨悚然,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像是见鬼一样。
马皇后依旧淡淡的笑着,而吕氏面对这种笑容,越来越怕越来越慌,身体不由自主的后撤,咣当一声撞在了柜子上。
“看你吓的,俺不过是说句玩笑话!”马皇后低声笑道。
心,在腔子里扑通扑通的,仿佛要送嗓子眼里挣脱出来。
吕氏脑子中却一片空白,明明呼吸仿佛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听到她自己粗重的鼻息。
“你胆子也不大呀,怎么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呢?”马皇后看着手边的茶碗,茶碗内壁,青花缠枝在清水之中绽放。
“娘娘,媳妇我......”
“你不是俺媳妇,俺的心中媳妇只有大妞一人!”马皇后抬头,脸上的笑都没了,“所有事,俺都知道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俺既然找你,就不会冤你!”
突然,一股血冲到了吕氏的头顶。
她再也站立不住,靠着柜子软软的栽倒,浑身烂泥一样。
“你怎么怕成这样?”马皇后轻笑一声,“做都做了,还怕?”说着,马皇后的笑容变冷,“可知为何这些年,俺始终不待见你?”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子,没人的时候歹毒算计,人前的时候装模做样,真有事了比谁都胆小。你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做我朱家的长房长媳?”
“你不过是一个以色引诱爷们的女子而已,可你还偏不安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说着,马皇后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
“俺这一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蛇蝎心肠的贱人!”
“你这贱人,毒死了俺的儿媳,整日盼着俺乖孙死,是不是?”
脑中一道霹雳闪过,吕氏慌得六神无主,喃喃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要见太子爷,我要见太子爷.......”
“见谁都救不了你!”马皇后咬牙道,“俺现在问你,当初你是不是在大妞喝的水上,做了手脚?”
“我没有,我没有!”吕氏忽然疯了一样大喊,然后癫狂的爬起来。
此刻,眼前的马皇后在她的眼中就是魔鬼。
她自问做的这些天衣无缝,而且还过了这么多年,谁都无法察觉。谁知,今日却被马皇后直接说破了。
现在她只想跑,离开这里。
她不想死!
她不能死!
“按住!”马皇后低喝一声,几个健壮的嬷嬷进来,死死的按着吕氏不让她动弹。
“死到临头你还狡辩!”马皇后怒目而视,然后冷笑几声,“你今日进来的时候,没发现俺的寝宫和往日不一样吗?”
说着,在吕氏惊骇莫名的眼神中继续冷笑道,“今日屋里的摆设,和大妞走的那天,她宫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俺这辈子,从嫁了皇爷开始,明枪暗箭见得多了。俺见到的死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你这没心肝的,还想害俺?”说着,马皇后一指那碗水,“你加了东西,是不是?”
“没.....没?”
吕氏绝望的哭嚎着,却被人抓住手腕猛的一撕。
撕裂声中,她手腕处恰好有个暗层,里面还有一些细微的粉末。
顿时,吕氏面如死灰。
“你刚才倒水的时候,背对着俺,侧面对着贾贵,手腕这么一翻,里面的药就进去了。然后你走到俺身边那几不,走得很慢,手还有些抖,是为了等药化开吧?”
“俺喝了这带药的水,是不是一时半刻死不了,但就神志不清了?”
吕氏拼命的摇头,“不不,不不!”
“这都是俺年轻时候玩剩下的,俺自小听着那些绿林出身的伯父们,讲他们杀人的手段长大,你当俺是无知老妇吗?”
马皇后依旧坐在床上,“大妞当年,也是这么被你害死的对不对?”
说着,语调微微转变,“那天,明明大妞已经大好了,怎么就突然走了呢?那天,俺不过出去那么一会,怎么就不行了?”
“药房,就在大妞寝宫旁边,俺的人十二个时辰看着,外人进不去!”
“寝宫里,大妞身边的人都是俺给挑的,旁人的东西也绝不会入口,那她是怎么走的?”
谷醑/span“她走之后,俺让朴国昌和贾贵去问,那些奴婢们都说不知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刚才你主动给俺倒水,俺一下想起来了。那日,大妞说口渴,喝了一口水!”
“当时是你主动倒水,大妞身边的嬷嬷说不敢劳驾,在你倒完之后,她接过去喂了大妞,是不是?”
“不不不不!”吕氏绝望的喊叫。
此刻,她只能喊叫。
唯有这种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喊叫,才能让她自己明白,她还是个活人。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让她暂时压制内心的恐惧。
“不是?”马皇后几乎笑出声,然后笑容慢慢的收敛,“你先是害死了大妞,又诅咒俺的乖孙,现在又想害死俺?”
“俺一辈子,没造过什么孽,可咋就弄了你这么一个孽障进门呢?”
“哎!”随后,马皇后长叹一声,“那些事,俺不愿再问了,也不想再问了。问多了,就好像有人拿刀子,戳俺的心尖,疼得难受!”
“对你这样的人,问那些也没多大用。再问,不过是俺自己过不去!”
说着,马皇后顿了顿,“来人!”
外边,陡然想起脚步。
紧接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太监被丢了进来。
正是吕氏身边的总管太监甄不仁,他满脸的惊恐,下身一片污渍,腥臭难闻。
“娘....娘娘!”甄不仁大声哭嚎,眼角满是血泪。
啪嗒,一个木偶落在了瞳孔涣散的吕氏面前。
随即,又一个已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侍卫被扔了进来。
他们身边,是陈大年和大将平安。
“一个你身边的太监,另一个是你买通的宫中侍卫!这些年你处心积虑之下,也真是有些手段!”
“就凭这,你就该死!”马皇后开口道,“毛头!”
“干娘!”话音落下,郑国公常茂,冷着脸噬人的目光看着吕氏,从后殿中走出来。
“交给你!”马皇后淡淡的说道。
吕氏的身子不住的挣扎着,可常茂却没对她动手,而是拖着那两人走到外面。
他们的方向正好事吕氏的侧面,吕氏的余光可以看得很是真切。
“啊!”他尖叫一声,紧紧的闭上双眼。
视线中的最后画面,是郑国公常茂用呆子套出了他们的头,然后用锤子,一下下,一下下。
砰!砰!
令人心悸的闷声回响,在外面飘荡。
“皇后,皇后!”吕氏颤抖着开口,“我.....我.....”
“多听你说一个字,都是侮了咱的耳朵!”马皇后站起身。
“我是大明的太子妃,你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杀我,我要见太子,要当场诸公公议?”吕氏突然疯了一样喊道。
“太子妃?”马皇后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你是穿着红裙子,从大明门抬进来的吗?”
天下,只有正妻在结婚的时候能传红裙子。
只有名正言顺的皇后,太子妃,可以从大明门的正门入宫。
“毛头,杀完没有!”
马皇后话音落下,常茂拿着带血的锤子,缓缓进来,“干娘,都死了!”
“嗯!”马皇后点点头,朝外走,低声道,“把那贱人套起来,带走!”说着,又道,“贾贵,那碗水带着!”
“是!”
“不,不,不!”
看常茂狰狞的走来,吕氏万念俱灰的嚎叫。
一个头套套在她的头上,她眼中最后的视线。是马皇后的绣花鞋,踩过地上的血迹,留下大大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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