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老悲恸地哭嚎起来,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恐慌。
春胜日和可是出云国的现任大名,他要是死了,岂不意味着这出云国的整座天都要翻过来了?
一时之间,春胜家的众人都不由得神色慌乱,扑到春胜日和所在的榻榻米前哭嚎起来。
看着众人这副天塌下来了的模样,宁长忆波澜不惊,半点也没有感到慌乱。
他在人群中静静地盯着春胜未生的反应,不禁露出了冷笑。
只见春胜未生在看到自己的父亲七窍流血之后,先是第一个扑了上去,大声地哭喊起来。
片刻,随着他确认父亲已经彻底咽了气后,心里这才生出一丝大喜。
他把这股喜意压在心底,然后挤出一把鼻涕和眼泪,开始演戏:
“父亲啊!你死得好惨啊!”
“出云不能没有你,儿臣也不能没有你啊!”
“为什么父亲你会就此抛下儿臣,这让儿臣以后该怎么过啊!”
一番生猛而又用力的表演之后,春胜未生哭嚎的声音压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打乱了头顶的冠带,披头散发,脸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任谁都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悲伤。
直到下一刻,春胜未生好像醒悟过来了似的。
他扑到宁长忆面前,歇斯底里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妖人害了我父亲!”
“你不是说你的药能够治好我父亲的瘫痪吗?为什么我父亲喝了药之后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副汤药我喝了没事,经过了你的手却出事了,一定是你搞的鬼!”
说完,他当即便要扑了过来,一副要和宁长忆拼命的样子。
一片混乱之中,家老忠信拉住了春胜未生,同时藏助也挡在了宁长忆的身前。
他们的思绪一片混乱,暂时不敢断定谁才是在汤药里面下了毒的凶手。
倒是春胜家剩余的几位家老,经过了春胜未生一番先声夺人地发难后,纷纷觉得有理,加入了对宁长忆的口诛笔伐当中。
他们不相信宁长忆这个外人,又见其背景神秘,难以捉摸,更是对其生出了敌视的心理。
再加上春胜未生试药的行为有目共睹,众人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那碗汤药经过了殿下的手没有出事,反倒是经过了宁长忆的手后就出事了,这更加加深了他们对宁长忆的不信任。
于是乎,几个家老虎视眈眈地瞪着宁长忆,目光显露出一股杀气:
“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此人带队采摘回来的还魂花,相关的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跑!”
“给我查清楚,一定要弄个明白!”
一时之间,整座天守阁的阁楼内变得杀气腾腾。
数位家老因为大名的死亡感到悲痛欲绝,他们把心中愤怒迁怒到了宁长忆等人的身上,想要杀之而泄愤。
看到几位家老被自己的话语煽动,春胜未生心中感到更加的得意。
他嘲讽地瞥了宁长忆一眼,然后又做出悲愤欲绝的表情,朝外面喝道:
“让外面的武士进来,我要亲自审问此人,还整件事情一个清白!”
咔啦!
随着春胜未生的号令,方格式的白色门板猛地被打开,露出了数名早已在此等候许久的武士。
他们剃着月代头,从门板当中鱼贯而入。
电光火石间,武士们拔出寒光闪闪的太刀,让这片区域的气氛变得越加的森寒。
看到自己安排的人手进来了,春胜未生自以为胜券在握,不禁扬起了嘴角。
“现在你还是乖乖就擒吧,我发誓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来到宁长忆的身前,面目狰狞,准备挥手让武士把宁长忆给拿下。
然而面对春胜未生的威胁,宁长忆却不慌不忙,反而还露出了笑容。
“哦?你真的觉得大名的死亡是我造成的,而不是你自己在做贼心虚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宁长忆这句话语,春胜未生眼神闪烁,感到了一些慌乱。
面前这人临危不乱,好像有什么后手一般,让他内心生出了疑虑。
为了避免后面会生出什么变数,春胜未生直接朝左右的武士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把他给拿下?!”
话语落定,只见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住手!”
下一瞬间,随着“唰啦”一阵爆响。
几名武士并没有上前捉拿宁长忆,反而调转身形,对准春胜未生亮出了刀锋。
万众瞩目之下,森寒的刀光照耀在春胜未生的脸上,使得他的脸色瞬间一白。
“怎么回事?你们莫不是中了他的妖术了!你们应该抓的人是他!....”
正当众人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连春胜未生本人也是一脸惊慌之际。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侧门钻了进来,引起了众人的震惊。
“你这个逆子,谋害我还不够,竟然还想嫁祸给法师,真是狼子野心!”
“大名!”
“主公!”
“爷爷!”
看到这道熟悉的人影后,在场的春胜家众人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们再三辨认过后,才敢确定眼前这一位就是本应该已经死去的春胜日和,顿时纷纷扑了过去,喜极而泣。
大名没死,那刚刚死去的那一位又是谁?
人群中的浅鹤感到不妙,往榻上一看,只见本应该七窍流血的大名,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道土制的人偶。
“是替身人偶!替身人偶!”
看到这一幕之后,浅鹤陡然明白过来,原来春胜日和早就知道他们要图谋不轨,所以提前设下了一个局。
刚才那碗汤药也并未真正的进到春胜日和的肚内,而是让替身人偶给喝了。
可以说,真正的大名,自始自终就隐藏在一旁,看着他们表演这场大戏!
一瞬之间,浅鹤的额头冷汗淋漓,随时都要准备跑路了。
被几名武士擒拿住的春胜日和感到了不妙。
他不断挣扎,嚎叫道:
“父亲,你没死?这真是太好了。”
“我没有谋害你,你们都冤枉我了,快把我放开!”
“父亲,今天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知情,你们都弄错了!”
看着在为自己不断辩解的春胜未生,春胜日和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
他走到宁长忆身前,将其请到榻前的上座,然后道:
“今天的事情,真是多亏了法师啊。你不仅治好了我的腿,还帮我揪出了我这个图谋不轨的逆子,真是大恩大德啊!”
宁长忆微微一笑,随着春胜日和一同落座于上座。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大名的瘫痪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痊愈了!
他们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无比,又看春胜日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才知道他昨晚就被宁长忆给治好了瘫痪。
而他今天做出这一副样子,不过是为春胜未生设的一个局罢了。
想到这里,众位家老恍然大悟起来,纷纷跪倒在了大名的面前谢罪。
大名没有理会众位情绪激动的家老,而是冷哼一声,把目光落在了被众位武士制伏的春胜未生身上。
“哼,你这个逆子,竟然敢事先在我的汤药里下毒药!”
“幸亏法师防了你一手,提前熬制汤药给我喝下,我这才得以痊愈。”
“现在大家都看在了眼里,我也掌握了你下毒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最后一句话语落定,春胜日和就如同在地面上掷出了一道惊雷一般,使得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那些不知情的,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为这件事情的劲爆而感到震撼。
那些知情的,则一个个心里发紧,为大名这种操纵风云的手段而感到胆寒。
凝重的气氛中,在场众人心思各异,神情不一。
他们陷入一片缄默之中,静静看着大名将要如何发落春胜未生这个叛逆者。
底下,披头散发的春胜未生被武士按在地板上,非常狼狈。
他目光惊恐,不断挣扎道:
“父亲,我冤枉啊!你汤药里的毒都是宁长忆那个妖人下的,与我没有关系啊!”
“父亲,你快让这些人放开我,我对你忠诚不二,天地可鉴啊!”
说完,春胜未生见大名没有理他,又把目光移向了旁边的几位家老,以及自己的女儿身上:
“家老,千代,你们相信我不会谋逆的对不对?快帮我劝劝父亲....”
话音未落,坐在踏上的春胜日和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一声雷霆大喝:
“够了!你这个逆子,给我住口!”
春胜日和猛地站起,苍老的身形屹立在春胜未生的头顶,显现出几分往日的峥嵘。
“我已经证据确凿,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和那个自称来自金阁寺的僧人一起谋划的。”
“接下来我就把你们两个都关起来审问,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一挥大手,旁边几位早已准备好的武士再度冲了进来,将目标对准了隐藏在人群后方的浅鹤。
“呃....”
看到父亲是真的掌握了自己谋逆的证据,春胜未生瞳孔一缩,就如同一条被掐住了脖子的死狗一般,眼瞳瞪得滚圆。
浅鹤在人群中一言不发,看到大名安排几名武士来抓拿他的时候,顿时脸色一变。
他后退几步,想要逃脱,却发现唯一的出口已经被春胜家的精锐给围住了。
而在屋内,四名拿着太刀的武士徐徐扑来,那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在扑食跌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该死的!”
这个时候,浅鹤才知道他们在这件事情的一开始便输得一败涂地了。
这春胜日和老谋深算,做事从来不留余地。
他早就想到了自己和春胜未生有可能图谋不轨的打算,所以在计划开始的时候便布下了一张大网,等待他们主动进入。
现在他们陷入大网,接下来的处境恐怕是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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