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院长。”薛慕春打了声招呼,气息微微沉下,身体已经本能的切换到了防御状态。
邵君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往那扇紧闭的大门扫了眼,声调低沉:“有件事,要跟薛医生谈谈。”
薛慕春看了眼邵君健,大约猜到他来是什么意思。
她垂眸,拾级而上,拿出钥匙开了门,道:“薛院长请进。”
里头灯打开,将这间不足六十平米的房照得明亮。薛慕春换了拖鞋,看到邵君健,想应该去附近的茶室的。她从鞋架上拿了鞋套给他。
这是她家,她做主。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到了她的地盘还是要按照她的规矩来。
邵君健倒也不是那么在意,都是医生,都有那么点儿过分的讲究。
“邵院长,你先坐,我去烧热水。”薛慕春寻思着,毕竟是客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邵君健站在客厅,淡淡看了下四周环境,脑中第一个词是小,第二个是词是干净。
他收回目光,在靠阳台的沙发上坐下,隐约看到阴影中叠起来的三个大纸箱。
薛慕春端着两杯热茶出来,放在他面前一杯,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她道:“邵院长要谈什么,其实可以在电话里说的。”
她不觉得,他有登门拜访的必要。
邵君健看了几秒薛慕春,老实说,在知道薛慕春的那不堪的家底儿之后,他是很看不上她的。不过,她出身在那种地方,却能有自己的坚持,做个明白医生,宁愿蜗居在这种老破小,就说明她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但,她的原生家庭还是太不堪了。
余央的家庭虽然一般,但干干净净,没有那么些乌七八糟。
邵君健扫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儿的茶杯,淡淡开口:“薛医生,听闻你的弟弟惹了点麻烦,江城的圈子里都轰动了。”
薛慕春嘴唇微抿了下,所谓坏事传千里,都在看热闹,但邵君健绝不是看热闹的人。
她也不拐弯抹角,也明白他走这一趟的意思,点头承认道:“邵医生是来过圣康,但我们没有发生过什么,我也不会找他寻求帮助。”
邵君健看着她:“我要说的是,靖川为了你的事情,动用了邵家的势力。”
邵家的大本营在禹城,江城目前只是邵家想要进入的地方。而邵家,目前还不想惹人注意。
薛慕春唇角微动了下,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了几分倨傲,道:“我说了,我没有让邵靖川帮我。我跟他分手,他的思想行为,也不该是我能左右的。如果邵院长希望他依然低调的话,也该是邵院长有资格去说他什么。”
邵君健望着锋利的薛慕春,一时无话,正在衡量着什么。
邵靖川一直不肯进入家族事业,直到这次,才动用了家族势力。邵君健既心存希望,又很不愿意邵靖川卷入这种浑水里。
他轻轻吸了口气,道:“薛医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我没有要求你去对靖川做什么,只是希望薛小姐能一直如此。这算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说法,最后道,“算是再打上一针预防针。”
“薛医生应该知道,我们邵家在江城只是外来人,并不想惹上是非,也不想得罪人。靖川的父亲,将他托给我照看,我就有责任照顾好他。所以靖川,他应该不会再来打扰薛医生了。”
薛慕春琢磨着邵君健的话,品出了些味儿。
连邵君健都觉得,薛家全身而退的希望渺茫,他是希望她无论如何,从开始到最后,都不要跟邵家扯上关系。邵家是要干干净净的在江城行走的。
……
到了元旦那天,一早,杨秀就亲自到了鑫茂小区,像是怕薛慕春逃了似的。
薛慕春穿了刻板的小白领套装,像个公司前台,杨秀皱了皱眉,不悦的要她去换衣服。薛慕春道:“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医生。如果我穿着过分,要惹来闲言碎语。还是这样就好。”
杨秀心有不满,但薛慕春答应去了,也就没再跟她争什么。
自打薛慕春给瞳瞳做了手术,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了不起的名医,没有了闲言碎语不说,有时还会送她东西攀交情。
下楼时,正好遇上买菜回来的邻居。那邻居大妈看到薛慕春,再看了眼杨秀,漾开笑说道:“薛医生,这是你妈妈吧?又年轻又漂亮,看起来像是姐妹。”
大妈把杨秀一顿夸,薛慕春看了眼杨秀,面部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道:“我们全家要一起去吃饭。”
“哦,吃饭啊,吃饭好。”邻居让开道,想到了什么,从购物袋里掏了一把糖出来,“薛医生,新年快乐,跟妈妈一起好好吃饭。”
薛慕春手里抓着把糖,看邻居大妈一步一回头笑哈哈的上楼,她回头看向杨秀:“吃吗?”
糖,是普通的花生牛轧糖,反而是上流社会不怎么见到的,杨秀淡淡扫了一眼,问薛慕春:“你就沉浸在这种市井气里?”
杨秀一直不明白,薛慕春明明有光鲜的生活,偏要挤在这种老破小的地方。她道:“你以为那老太婆是真喜欢你?”
“还不是觉得,以后家里人病了,可以找你托关系弄个床位什么的。”
市井下民,在医院弄到一张床位就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了。而上流社会的人,别说一张床位,她们躺的是VIP病房,有最顶尖的医生服务。
杨秀不屑这种廉价的糖果,薛慕春将糖放入包里。司机将车门打开,杨秀先坐了进去,而薛慕春则要绕到另一侧,自己开门进去。
她剥开糖纸,糖含入嘴里,丝丝的甜味儿在嘴里化开。她说道:“她们的欲望比较简单,我很容易就满足,她们还会对我道谢,感谢我的帮忙。”
车子在老旧的路面上开过时微微晃动,杨秀的身体随着晃动轻摇了下,神色冷冰冰的。她听得出来,薛慕春话里有话,是在说她过于贪婪,欲壑难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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