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薛慕春先去看了老师李晓静,当看到她的腿,她怔了怔,好久没说出话来。
她的老师只有一条胳膊,在试穿改过了的婚纱。一条薄纱袖子空荡荡的,垂在下面。
“怎么会……”
老师的笑容不见悲伤,只有简单的满足感。她道:“感染了病毒。”
简单几个字,就说明了当时的凶险,能活下来就是幸运。
薛慕春咬着唇:“值得吗?”
当年,老师参加完论坛会之后,就报名去了F地区的医疗援助队伍,一去好几年。再回来时,就成了这样。
薛慕春还记得,她送老师去机场时,还说等她回来,要看她研究的新成果。
李晓静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下道:“不探索,医学怎么发展?你说值不值?”
薛慕春右手扶着左臂,想以她现在的年龄,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李晓静轻轻吸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不失去一条手臂,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有结婚的一天。”
她总觉得那个男人不靠谱,却在事后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薛慕春接不了话,悻悻道:“老师,我做不了不的伴娘。”
李晓静看了她一眼,笑道:“因为邵靖川?”
邵靖川是要做伴郎的。
当年她在论坛会后,因为个人观点,要求薛慕春不要谈恋爱先搞事业。而邵靖川跟那个人太过相似,就觉得他也不靠谱,应该远离。
薛慕春摇了摇头,垂着脑袋道:“我离过婚。”
这下,换她的老师惊愕了。“你……”
薛慕春不想说得太多,只说是家里安排的:“……性格不合,就离了。”
李晓静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也不说什么:“离了就离了,伴娘还是要做的。”
她叫她去试穿伴娘礼服:“衣服是租的,尺寸可能不适合,要抓紧时间让她们改一改。”
薛慕春拗不过老师,只能去换衣服。
中途白绯月的电话打进来,要求她拍自拍照给她看。
“你当年结婚,连婚纱都没穿过。”
薛慕春抚了把额头刘海:“你会不会说话。”说得好像她特别在意,只能穿伴娘礼服过干瘾。
白绯月道:“我是怕你因噎废食,以后再也不结婚了。”
毕竟前不久薛慕春还亲口跟她说,只恋爱,不谈婚姻。
在白绯月看来,薛慕春甚至只是将恋爱停留在口头上,连实际行动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还有穿婚纱的机会么?
薛慕春倒是好奇,白溪山跟冷珊将婚姻过成了那样子,白绯月为何还能谈“婚姻”二字。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白绯月的身边,有个徐墨。
父母让她对婚姻失望,而徐墨让她又充满了信心。
而对薛慕春来说,婚姻于她而言,起初是利益,是摆脱杨秀的太空空间站;而现在,是茫然,也许依然还是摆布。
不过,她还是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白绯月,万一以后真的不结婚,还是能看一下她穿白纱裙的模样。
伴娘礼服是最接近婚纱的了。
白绯月欣赏了会儿照片,微信上回她:“我跟你说,你要是穿着婚纱往吼山上一站,想做新郎的男人,可以从江城飞机场一直排到山脚下。到时候你就一声令下,谁第一个爬到山顶,谁就是你男人。”
说的好像跟比武招亲似的,薛慕春道:“我叫徐墨现在就开始练爬山。老师叫我了,不跟你说了。”
再出去时,邵靖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穿着黑白搭配的西装往那一站,玉树临风,清风霁月。
他朝着薛慕春淡笑,道:“我是特意来看一看,伴娘好不好看。”
李晓静看他:“要是不好看呢?”
邵靖川道:“那我就给师母再推荐一个,叫薛慕春的女人。”
“跟你老师一个德行。”
李晓静深度怀疑,邵靖川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师承那个男人,算是一脉相传。
……
这头,白绯月将薛慕春的伴娘妆上传到了朋友圈,再配文四个字:仙女姐姐。
照片上的女人,仙是真的仙,头戴花冠,一袭简单却飘飘欲仙的白纱裙子,唇红齿白,面颊如月,眼眸似水,却是银河里的水,带着凉意。
气质卓然,容貌是纯天然的,要是哪位制片人看到了,保准要挖去做女一号的。
而薛慕春在参加过肖老爷子的寿宴之后,上流圈都已经知道她就是徐自行的那位“暗太太”。白绯月的微信加了不少名媛跟公子哥,看到这张照片,私下里就议论开了。
“看得‘暗太太’的庐山真明目,可比那卢佳期要漂亮了多了。”
“卢佳期病恹恹的,玻璃娃娃似的不经碰,倒是真的成了仙。”
“徐自行不肯带人出来,我看是藏着舍不得给人看吧。”
晚上,徐自行跟孟绍几个人出来会所放松时,就有人贱嗖嗖的把薛慕春的照片送上来给人看。
“二哥,跟薛慕春离婚,你亏大了。这么个漂亮妹妹往家里一放,谁还跑来会所看那些庸脂俗粉。”
孟绍啪啪拍那人的脑袋:“就你会说几个成语。你当二哥找老婆,只看脸呢?”
他看了眼那张照片,再看了眼徐自行,私心里还是要说一句,薛慕春是比很多女人都漂亮。
如果江城举办个选美大赛,薛慕春是排得上号的。
那人被打了,委屈道:“女人可不就是只要漂亮就行了。”
他们这些二代们,在乎的是女人带出去有没有面子,都是颜狗。
徐自行表情冷冷的,盯着那张照片看,一晚上都没个好脸色。
孟绍留意了他许久,暗自猜想,白绯月放出这张照片来,就是讽刺徐自行的。当年他没给薛慕春一个婚礼,也从不让她见光,而现在,有人不但请她做婚礼上的伴娘,还有伴郎在她身边,等于是小半个婚礼了。
孟绍递了被酒过去,怂恿道:“你要是实在不爽,就去海城抢了她。”
“只是伴娘,谁都可以做伴郎的。”
薛慕春捏着酒杯,酒没喝,他还不至于那么疯。
那是薛慕春的老师,知道她受了委屈,能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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