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之后,朱碧正式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在她去花界的三个月中,积攒了大量尚未浸染的红线,她必须尽快拿去红尘染好,再理顺,以备月夏使用。
抱着一大筐线团,朱碧来到月神府后院。这里有一处泉眼,便是茫茫红尘的一角幻化而成,是月神府最特别的一处存在。当年天宫并没有这个泉眼,还是月夏为了方便,用了大量灵力和时间打通的。这可不是一般神仙能做得到的,也间接彰显了月夏高深莫测的神力。
朱碧卷起衣袖,将一团团红线用自己的灵力裹着,慢慢浸入红色的泉水里。今日浸润的这些用的是幻化成赤色的灵力包裹,明日用橙色,后日用黄色,以此类推,直到用完彩虹的七色,乃是一个轮回。这样的做法,可以区分究竟红线是哪日放入红尘中的。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必须立即将线团捞起,多一日不可,少一日也不行,是个精细的活。
朱碧正在泉眼前干的起劲,小仙童望安兜着手匆匆走来。见了朱碧,他躬身一作揖,说道:“爱神仙上,有位贵客想要见您。”
“贵客?”朱碧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她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问望安,“天宫里最不缺贵客,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望安神色恭敬地回答:“是香神云莞殿下,她说有要事需与仙上面谈。望安本想请殿下去仙上的情丝殿喝茶稍等,可殿下执意要马上见到您。”
朱碧的心“咯噔”一跳,总觉得大事不妙!云莞殿下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和花神的红线已经被解开了,但此时前来找她,还这般紧急,怕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朱碧知道红线的事瞒不住,她只是还不想去面对罢了。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早晚也得跟云莞解释这件事!朱碧赶紧放下红线团,放下衣袖,对望安道:“香神此时在何处,我这就见她。”
“殿下就在不远处,望安去将她请过来。”望安一福身,退了下去。不一会,便领着云莞过来了。
天帝独女、香神云莞,在六界也是颇负盛名的一位美人儿。她身份尊贵,为人温婉,举止优雅,相貌也是分外出众。虽不及梓芜那般颠倒众生,但也能令人过目不忘、一见倾心。六界中爱慕云莞的不在少数,听闻冥君的大公子奕竹、魔界大将挞泽、鬼界二皇子幽冥,都曾向天帝求娶云莞。只是,云莞一心爱慕花神梓芜,找了诸多借口拒绝了这些亲事。天帝十分宠溺她,从不强求,也就由着云莞去了。
今日云莞来月神府,虽算不上什么拜会或赴宴,穿着打扮依然十分庄重得体。一袭轻烟罗色长裙,外罩一件白色轻纱,云鬓高耸,端得是仙姿飘飘,风华绝代。
“爱神安好。”云莞见了朱碧,与她行了个客套的平礼。云莞并非上神,抛去她天帝之女这一层身份,倒是和朱碧同样品阶。且朱碧年长她许多,行个平礼倒也显得这位公主殿下十分懂礼数。
朱碧也回了她平礼,道:“不知公主殿下到访,实在有些唐突了。”
“是我未曾通秉,就贸然前来。”云莞温柔地一笑,说话极其客气,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架子,“前些日子我就想来月神府拜访的,不过听闻爱神有事离开了天宫。今日得知您回来了,特来碰碰运气。知晓爱神事务繁忙,不敢耽误您太多时间。只是有桩小事,还望爱神能告知一二。”
朱碧心想,云莞肯定是想问关于梓芜的事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不敢显出慌乱之态,跟云莞道:“殿下太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云莞扭头,对身后跟随侍奉的仙娥交代道:“我同爱神有事相商,你们先退下吧。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不要进来打扰。”
四个仙娥恭敬地鞠躬行礼,有序地退下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愧是公主身侧的人。
等到仙娥们离开,云莞才再次开口。只见她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抹娇羞的红晕,整个人愈发美丽:“爱神可还记得,三月前我所托之事?”
“记、记得”朱碧哭的心思都有了,云莞果然来询问事情进展了。
“自红线牵好,已过去三月有余了。”云莞的声音细细诺诺的,如同杨柳枝一般轻柔,“我心想着,时日也算不短了,总想问问爱神,何时红线才能起作用呢?”
红线都已经断了,哪里还有什么作用啊!看着云莞这么殷殷切切,朱碧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得敷衍:“这个嘛,其实,说白了,红线也只是个搭桥的法器。殿下和花神都是身份尊贵、法力高深的神仙,红线的效果可能也不那么明显”
云莞疑惑地皱起眉头:“爱神此话何意,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这个,意思就是说,殿下不能指望红线来促成您与花神的好事。”朱碧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更合理、更好接受,“凭您的美貌、地位和才华,只要您愿意,谁会对您不爱慕、不倾心呢?殿下其实可以主动对花神示好,多一些接触,一来二去的,就能生出情愫,岂不是很好?”
云莞咬着唇摇摇头:“我何尝不想?只是花神实在甚少踏足天宫,花界我又轻易去不得。见面都是难事,如何能日久生情?”
此路不通,朱碧努力帮云莞探索其他道路:“那就利用您公主的身份,请天帝赐婚,将您许给花神,多么简单直接,何需费那么多周折!”
“不怕爱神笑话,自群仙宴上惊鸿一瞥,我便对花神深深爱慕无法自拔。”云莞的表情中透着一丝凄苦、几分无奈,“一开始,我只想着如何能接近花神,让他对我产生好感。我不想让父君赐婚,不想勉强他。可过了些时日,我发现这个法子几乎行不通。群仙宴之后,想要见到花神一面都很难。可我真的很想同他在一起,哪怕放下身段、不顾颜面也无所谓。于是我去求父君、求母后,为我赐婚。我试图说服他们,花界从前同天界关系甚笃,但自先花神时,两界却愈来愈疏远。花神神力高强,花界地域广袤,何不通过联姻,让花界与天宫重修旧好,以壮大天庭实力。”
朱碧不禁赞叹:“殿下这个理由甚好,难道这样都不能说服天帝天后吗?”
云莞表情沉重:“我也以为父君和母后没有理由拒绝,可素来对我百依百顺的他们,这次偏偏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特别是母后,态度很强硬。我拗不过,才出此下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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