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辛夷指着朱碧,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因为极度地气愤而浑身发抖。朱碧虽说得隐晦,但也道出了她多年苦求梓芜不得,成为整个花界笑话的事情。没想到这个爱神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不是个好对付的!辛夷在唇舌上讨不到便宜,便瘪瘪嘴,含泪转向梓芜,一副委屈的模样,“表哥,辛夷好像说错了话,开罪于爱神了”
“既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就回去好生反省反省。”梓芜并不因为辛夷的委屈而怜香惜玉,反倒挥挥手,让她退下,“你回去吧,近日无事便不要来毓香宫了。我自会修书一封告知姨母,请她着一位教导仙者好好给你说说规矩。等到规矩都立好了,再出来也不迟。”
“表哥!”辛夷这下是真的委屈无比了,眼泪立时掉了下来!梓芜一番话再清楚不过,这是要将她禁足了,还要令母亲请人教导她礼数。自己刚才说话是不太客气,可那爱神反驳地更加厉害,怎地表哥却只惩戒她一人?爱神才来花界多久,竟能让表哥如此偏袒,果然是个颇有手段的狐媚子!辛夷整个人都要气炸了,奈何梓芜在花界的威严无人能敌,她实在不敢拂逆。狠狠地跺了跺脚,辛夷一抹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毓香宫主殿内又只剩下梓芜和朱碧两人了。经过辛夷的一番闹腾,此时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朱碧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打了个哈哈,跟梓芜说道:“仙上,小神刚刚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便不打扰仙上批阅公文,先行告退了!”
梓芜也不欲留她,只点点头示意准许,并未说话。
看着朱碧抱着一摞话本子飞也似的逃走了,梓芜情不自禁忆起她舌战辛夷时候的样子。素日里,朱碧都是唯唯诺诺,永远甘做老好人的样子,既没什么性格,也没什么傲骨,不太惹人注目。但刚刚被辛夷戳了脊梁骨,她立时反击,一下子像变了个人。在反驳暗讽辛夷时,朱碧简直是舌灿莲花、从容不迫。大概是说到了兴头上,她的表情也生动起来,眉目生辉。她原本生得很美,也很媚。因着那一番机智的对话,她自信而张扬,与生俱来的娇媚也彰显地淋漓尽致,只是她自己未曾察觉。
这个天界来的爱神,真是让人摸不透!初来花界时,她为了突破结界进入花海,极尽谄媚之能,表现得既市侩又媚俗,让人有些生厌;入了毓香宫,他故意刁难,熟料朱碧为了自己的目的极其能忍,表面怯懦,实则处处透着小聪明,很快就和白芷成了密友;去人界时,她读话本子读得认真入迷,为的是更好地尽爱神之责,教导世人感悟情爱真谛。但对于卿罗和宋谦和之事,她又变得铁石心肠,袖手旁观,只把别人轰轰烈烈的爱情看做最普通的任务对待,丝毫不为之动容;现在,面对骄奢傲慢的辛夷,她能机智地化解自己的尴尬,巧妙地还击羞辱对方。那么媚俗、机敏、懦弱、认真、冷血,哪一个才是真的朱碧呢?
真是个有趣的人,梓芜一边笑,一边想着。自己甚少踏足天宫,竟错过了如此“变化莫测”的爱神。看来,等朱碧回去了,自己闲极无聊时,也该去九重天走走了。
话说朱碧抱着话本子,一路疾奔回到自己居住的竹舍。白芷不知如何得知了她“力战”辛夷的消息,已经在她房中恭候多时了。
“爱神,”看到朱碧回来,白芷立即迎上去,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听哥哥说,你同辛夷公主正面交锋过了?”
朱碧“呵呵”傻笑几声,颇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交锋不至于,不至于,只是互相切磋了一番”
白芷狐疑地看着她,道:“切磋嘛?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吧?哥哥在殿外当值,说尊上留你在殿内议事,结果辛夷公主闯了进去。过了一会,又听到你们激烈的对话,好像在争执什么。最后,辛夷公主哭着跑出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哥哥说与我听,我才想着来问问你。”
朱碧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全然没有了在毓香宫时的气势。她跌坐在床榻上,朝着白芷无奈的摊手:“唉,白芷,实话跟你讲,我觉得我完蛋了!”
白芷一惊:“有这么严重?”
朱碧哭丧着脸,道:“今日我在毓香宫,花神他老人家让我帮他束发,结果梳着梳着,辛夷公主就进来了。她大概是气不过我同花神独处,打翻了好大一坛子醋,冲我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我一时没能忍住,把你告诫我的事情都忘了,就冷嘲暗讽她几句。没想到,花神今日竟如此好心,说辛夷公主唐突了我,将她禁足了。这么看来,我俩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主上让你帮他束发了?”白芷又是一惊,“难怪今日辛夷公主醋的特别严重。爱神可知,主上素日里极少让人碰他的头发。除了一直在他身边侍奉的茶嬷嬷,连我都未曾替主上梳过头发呢!”
朱碧愣了愣,又瘪嘴道:“我知道了,花神这是故意刁难我!他大概算准了辛夷公主会来,就故意让我帮他束发,好引得辛夷公主来找我麻烦,呜呜呜”
白芷连连摆手:“哎呀,您误会主上了,他怎么会如此算计你?再者说,主上不是因为辛夷公主出言不逊,将她禁足,还着人去教导她规矩吗?”
“那就更惨了!”朱碧生无可恋,沉浸在自己想象出来的剧本里无法自拔,“定然是这样,昨日从人界回来,我不知缘何得罪了花神,他老人家就设计刁难我!他表面上偏袒于我,因我而禁了辛夷公主的足,实则是为了让辛夷公主恨极了我!这样不用他出面教训,只那辛夷公主一个,就够我受得了!”
白芷见此刻朱碧宛如惊弓之鸟,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朱碧可怜兮兮地伏在桌上,心里默默盘算:不行,这花界是非多,绝非久留之地。若不快快想想办法,莫说是解开红线,就是能不能顺利回天宫,都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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