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执手相看泪眼,宁知星感觉自己这是只能和教授们大眼瞪小眼。
她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知星知道教授们的觉悟都很高,可是她说的事情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实验室里不少教授都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还有好几位是退休再挂职,他们完全可以去享受一番人生,含饴弄孙。
别小看两三个小时,他们在实验室的工作可是全程无摸鱼的,虽然宁知星当初在实验室内设计了休息空间,可大部分教授一到实验室那都是从头投入到尾。
宁知星:“这回同咱们之前的攻坚情况不太一样。”
她忽然发言,刚刚还在喧哗之中的教授们便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同时静了下来,仔细聆听宁知星的嘱咐。
“我们之前的攻坚战是有目标的,达到了目标就能停下休息,可这回,我们要打的是一场持久战,每一个目标结束就会有下一个目标。”
她以前还是社畜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老板不给明确的指标,而现在,他们面对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确定宁知星没有后话了,教授们便又动弹了起来。
“我以为你说什么呢!阿星,你这就不了解了吧?当初我被调去保密区域,参加我们国家的第一个卫星试射计划,你以为我们心里有谱吗?”老教授笑得前俯后仰,看着宁知星眼神尽是慈爱。
“我们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照猫画虎,连材料都得慢慢摸索尝试,生活条件还是一等一的恶劣,我们只能互相鼓励,告诉彼此一定得做出来,可实际上在那的我们,没有一个是有信心的。”
“现在呢?在这吃好睡好,你还负责着大的方向,看得到终点的努力怎么能叫努力?如果非要说,我们还更担心你压力过大呢!”
老教授说的是实在话,他是过来人,他见证的才是真正的摸石头过河,在他看来,宁知星这压根就不算什么。
“我,我没什么压力,我就是担心……”
“别担心,再说了,这是为了咱们的国家做事,怎么,就许你悄悄在家加班,不许我们干点活啊?”
何教授不等宁知星接话,这便拿着纸到了宁知星的面前:“宁同志,关于你的加班计划,我很有意见,你看啊,我们都是住在学校或学校周边,从休息的地方到实验楼,最远的也就走二十分钟,吃饭呢,又都能在实验楼解决,我看啊以后咱们晚餐一样一起吃,就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好了,然后加班到十点半如何?”
宁知星:“?”
原先实验室的工作是六点结束,半个小时吃饭,这不等于一天多干四个小时?
“再有这个早上和中午的时间,我看也很有问题,你看我们这些人上了年纪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觉少!早上大可以早点开始嘛!比如说七点半就工作,中午的话一样,半个小时吃饭,半个小时午休,你说哪要休息两个半小时这么多?”
宁知星听这越来越离谱的对话嘴角只抽,这和996有什么区别,别以为她不知道,教授们回家肯定也不得消停。
有教授插了嘴:“咱们实验楼不是有不少空的实验室吗?”
宁知星:……
她觉得这开头不太对。
“我看就和学校申请征用一段时间得了,我去和朱局长沟通!一间实验室能放三张床,我们干脆就在实验室里休息嘛!”
果然。
这一想法一出,教授们便都凑在了一起,这便开始要分房间了。
许教授冷眼注意到宁知星的神情不对,迅速地补了一句:“当然,大家也是需要休息的,这样,只要想休息随时打报告,除非是实验到关键处,否则一定批准,天数不限。”
他还没忘咳了咳,提醒了下已经畅想起实验室007工作的大家:“大家劳逸结合,就算是请假去休息一个月也可以!这点是自由的!”
宁知星控制不住地看向许教授。
许教授挺朴实的一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老奸巨猾?她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些教授没有强迫压根不会请假。
“我觉得这样……”
“我觉得这样很好。”许教授难得的没让宁知星发言,“我知道阿星你在意我们的身体,这样,我让朱局长安排,在楼下安排个诊室,每天或每周测量大家的各项指标,如果住在实验楼的,那睡眠时间也必须达标,一旦指标不好,就严令休息。”
“宁同志,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可都是被憋坏了!”
宁知星一抬眼,便对上了教授们的眼神,正如许教授所言,教授们的眼神都很明亮。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社畜时,对996的疲惫和痛苦。
她当时认真地剖析过自己的心理一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996没有给予她足够多的正反馈,且在她的价值观里,这些反馈并不足以和她付出的对等。
可现在,别说是教授们了,就连她自己,好像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拼命,理所当然。
一方面是这辈子读书、研究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另一方面,她总有种自己纵然渺小,也能创造伟大的感觉。
听起来有点傻,可傻的不止她一个。
“宁同志。”
思绪被打断,宁知星再抬头时眼神也坚毅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她要好好地做研究,也要好好地对待实验室的这群“傻子”们。
“那个……”何教授吞吞吐吐道,“咱们这实验室的门禁是不是应该取消了?”
他又咳了两声,要不是知道最近没流感宁知星都要怀疑他们实验室进了什么感冒病毒:“不是我说,有的强身社的小同学啊。”他摇了摇头,这告状的意思便很明确。
宁知星被逗笑。
教授们总是如此,高风亮节、不知疲惫可又……幼稚极了。
“可是……”
“没可是,宁同志,这个门禁系统肯定要解开,否则我们没办法好好做研究。”应话的教授很精明,眼神一转就扯到了大旗,“我和你说,朱局长上次来也是这么说的。”
“行,那就解开。”宁知星看着教授们的欢呼脸上挂的笑就没放下来过,她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教授特地跑出去和强身社的同学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嗯,得给强身社的同学加钱,虽然以后没有门禁了,可这不是还得检查身体?如果要加班的话,准时吃饭、进食营养也是需要重视的,她得和朱局长好好地说一说。
……
匆匆从首都回来的朱局长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了之前的“挖角”宁同志大锅,可却又背上了教授公敌的称号。
没办法,谁让教授们不能生宁知星的气,只能生他的气呢?
教授们怪他也是正常,毕竟每次出现唱黑脸的都是他,再加上宁同志负责的铁路项目组人员到位,每次看到这些人,原先项目组的教授们便会又给朱局长添上一道大过。
朱局长对此是不改其乐,比起被教授们责怪,他可更怕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那可得在老安面前丢丑。
朱局长全力以赴,这便把宁知星项目组的工作安排得妥妥帖帖,饮食、医疗、生活样样照顾到了,还特地安排了在校园里不用减速运行的大号电瓶车负责接送教授们上下班。
与此同时,朱局长还肩负起了扩建实验大楼的工作。
宁知星同期进行的项目很多,像是铁路项目组和现在正在进行的实验项目不太重叠,这便就单独隔了出来。
现在宁知星项目组已经成为了国内颇为重视的实验中心,通过才初步搭建的信息传递渠道,每天这里都会传送出不少实验成果同时也接收来自国内众多实验中心传来的实验成果。
国内现在就像一张大网,在几个关键节点接连亮起之后,整张网便也被随之点亮,技术的交换、灵感的连接……国内的一场史无前例的科学技术大爆发行动正在悄无声息的展开。
科技大学的同学们也是在不经意间才发现,宁知星的项目组好像被从学校单独隔了出去,搭起了高耸的围墙同时还有正在进行的工程。
这一隔开,便有了种在校园里立起结界的感觉,有时候一回想,大家便会忽然发现,好像已经很久没说起实验大楼了。
和实验大楼一样,好似忽然从学校抽身的还有宁知中,他又去了首都,走得急,这便把社长之位给了原先的副社长。
……
暴风雨前的宁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按捺着的境外势力终于到了压不住的时候。
率先发力的是目前国力相对强的几个国家,他们“坦坦荡荡”,好像自己占着理般地发来公文。
公文撇去客套的文字外壳,横看竖看都写着“交人”。
他们要求华夏不得侵犯他国人民人权,立刻交出他们国家的公民。
很是自信的他们只等着华夏交接被捕人员,可这一回,他们收到的是不太客气的回应——
“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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