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拉斯维加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一下飞机白筱就跑到洗手间干呕,郁景希胸口倒挂着,拿着水壶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郁绍庭则推着行李等在女洗手间外面,中途,打了一通电话,讲的是全英文。
白筱喝了白开水,脸色才有好转,出了洗手间便看到郁绍庭身边凑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孩。
隔着一段路,白筱都能感受到那女孩的热情洋溢,笑靥如花地要去搭郁绍庭的肩,只是还没碰到郁绍庭的身体,已经被他挡开,郁绍庭神情有些不耐,蹙着眉头要走,对方却拉住了推行李车。
白筱知道郁绍庭长得好,只是没想到,他在西方人的审美观里,也这么受欢迎。
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旁边的郁景希已经冲过去,一下子窜到了郁绍庭跟那个白人美眉中间,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美眉回头看向白筱这边,拧了拧眉,像是不敢置信,随即就走开了钤。
郁景希见状,又跑回到白筱身边,拉着她的手:“好啦,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刚才跟那个……说了什么?”白筱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企图勾搭自己丈夫的‘第三者’,但对郁景希方才说的话着实好奇,瞧郁绍庭刚才没耐心的样子,也没少说,但对方依旧死缠着不放。
“我就告sù她,你是我爸爸的sweety/honey。”小家伙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白筱:“……”
郁绍庭已经过来,看到白筱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才放心:“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他说话时,脸上不再是被那个外国洋妞缠住时的不耐烦神情,一手推着行李,另一手拨了下她的刘海:“到家后,让保姆给你炖点汤。”
白筱莞尔,侧头望着他英俊的侧脸,郁景希颠颠地跟在旁边,举着小手:“我要喝西红柿鸡蛋汤,小白做的!”
……
来接他们的是一名黑人司机,白筱看他跟郁绍庭交流的样子,应该是郁绍庭在这边雇佣的司机。
郁景希胸前倒挂着书包,就像地头蛇回到了自己地盘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机场大厅后,忽然一个回身,张开小手臂,冲白筱飙了一句英文:“wele/to/the/city/without/night/in/las/vegas!”
白筱以往没听他讲过英文,突然一下子听他流利地讲外语,没回过神,良久,才回了一个‘thank/you’。
郁绍庭站在车门,没有用司机,他亲自拉开车门,让白筱跟郁景希上车。
白筱上车时想起来自己打算在机场免税店买一些生活用品,但郁绍庭却说,这些家里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一上车,郁景希迫不及待地跟白筱介绍拉斯维加斯哪儿好玩,哪儿的东西好吃,哪儿的发型剪头发剪得好,至于郁绍庭,坐在副驾驶座上,白筱坐在后头,视线却不时瞟向他的后脑勺,安心又透着一丝的甜蜜。
刚走出机场的时候,不可否认,她有片刻的恍惚,因为很多年前,她也来过这里,只不过换了同行的人。
突然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豁达的人,当知道那个被岁月掩埋的秘密后,她选择了逃避,而不是从容地面对所有人。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所谓的事实。
――――――――――
郁绍庭住在clark区,轿车停在一座别墅外,白筱下车,闯入视线的是大片的绿化。
别墅的门开了,一位菲佣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热情地过来帮忙拿行李。
刚才在车上,郁绍庭的手机就响个不停,车一停下,他拿了手机到一旁去接电话,郁景希把书包给了菲佣,自己则拉着白筱逛了别墅外围,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自豪,指着游泳池说:“我们夏天可以在这里泡澡。”
“……”
郁景希鼻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他又兴致勃勃地拉着白筱去参观别墅里面。
室内都是流水线设计,白筱环顾着布置豪华的客厅,欧式风格,简单却又不失情调。
郁景希站在白筱身边,时不时观察白筱的神情,抿着小嘴,难掩得意之情,白筱发现茶桌上有一个花瓶,里面都新鲜的香槟玫瑰,她过去闻了闻,置身在这里,整个人都变得很轻松很愉悦。
“喜欢吗?”小家伙两手负背,小大人地问白筱。
白筱点头,笑着说:“很漂亮。”
如果郁景希有一根小尾巴,那么此刻,一定傲娇地晃啊晃,但他的小脸上一本正经,走过去,胖乎乎的小肉手牵过白筱的手:“带你去参观一下楼上,更漂亮。”
郁景希带着白筱去了自己的小卧室。
当白筱推开他房间的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卧室并不小,占地面积比一般的公寓都大,白筱觉得,那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吃喝玩乐拉撒都已经在这里解决了。
墙壁上绘制着各种动漫人物,一张设计得像游乐园滑梯的儿童床,地板上都铺着长毛地毯,玩具到处可见,橱窗里罗列着精致的飞机轿车模型,还有专门用来学习的书桌和椅子,边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移门式的衣柜。
就像是带好朋友进了自己的小世界,郁景希很兴奋,把自己从小到大收藏的宝贝都拿给白筱看。
他撅着屁股,脑袋都要埋进那个储物盒里,过了会儿,掏出一辆做工精巧的坦克模型,献宝似地拿到白筱面前,“你看,这个是颜靖叔叔买的,我让杰克上网搜过的,他告sù我,要好几万块呢!”
杰克是那位黑人司机。
小家伙说到价格的时候,捂着小嘴,凑到白筱耳边,用气音告sù她,生怕被别人听去后觊觎他的玩具。
说着,郁景希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上回从辛柏那里讹来的纯金飞机钥匙扣,然后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扣放进去,跟那堆宝贝放在一块儿,然后盖上储物盒的盖子重新藏回衣柜里。
郁景希挠着耳根子,左看右看,一时找不到东西给白筱看,楼下传来郁绍庭的声音,他喊了一声‘郁景希’。
“爸爸在叫我,你自己喜欢什么先看,我马上回来。”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白筱绕着宽阔的卧室走了半圈,房间门‘笃笃’被敲响,她转过身,看到了郁绍庭右手抄袋站在门口,他收回叩在门上的左手,对她说:“下午吃饭吧。”
“好。”白筱走过去,他却又拉住了她,她不解地看向他,然后,手里多了一部新手机。
“在拉斯维加斯就用这部手机。”
白筱翻看了一下手机,抬头:“我有手机,不用这么麻烦……”
“那个国际漫游。”郁绍庭给出了不是理由的理由,顿了顿,说:“卡已经装在里面。”
白筱原本想说,她在这里也没认识的人,没必要跟谁打电话,除了他,况且,他自己不是也没换手机……
只是她刚准备开口问,他又说:“还有,不许把这个号码告sù任何人。”
白筱握着手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的用意,郁绍庭拉过她的手,攥着,语调略显温柔:“下楼吧。”
……
两人刚走下楼梯,那边,郁景希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抬头,看着白筱:“小白,过来吃饭吧。”
郁绍庭吃了午饭就出门了。
白筱以往多次从旁人口中得知,郁绍庭的工作忙碌,但在她这里却从未体现,只能说是他一直刻意在纵着她。
郁景希晃着小腿,用叉子叉了颗樱桃吃,口齿不清地说:“要是以前,他一定不陪我吃午饭!”
白筱吃不惯意大利面,倒是喝汤喝到饱腹,想要帮菲佣一起收拾,菲佣受宠若惊并且严词拒绝。
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白筱犯困,郁景希体贴地抱了自己的枕头过来跟她一起睡午觉。
……
等白筱醒过来,外面天色已经黑下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卧室的门被打开,郁景希一手拿了杯牛奶,一手拧开门把进来。
“醒了?刚好给你热了牛奶,快点喝吧。”
白筱看着小主人派头十足的孩子,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温的,味道很好:“谢谢。”
“等会儿爸爸忙完了就回来,接我们到外面去吃饭。”
郁景希从床边滑下,拿了白筱在国内用的手机,跑过来给她:“刚才,你的手机响过,被我按掉了。”
白筱看了看,不是她熟悉的号码,归属地是首都,她没有回拨,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起床。
傍晚的拉斯维加斯,开始降温。
白筱加了一件薄外套,也给郁景希换了一件较厚的卫衣,郁景希提出想带她去附近逛一逛。
在出去之前,白筱才想起,还没跟国内保平安,又给郁老太太跟外婆分别去了电话,翻到通讯录里‘苏蔓榕’的名字时,她的手指停顿了下,郁景希趴在门外探进来小脑袋:“小白,你好了没?”
“可以走了。”白筱放下座机话筒。
母子俩刚走出别墅,隔壁家养的一条狗就冲过来,前肢趴着围栏冲他们拼命吠叫,穷凶极恶的神情。
郁景希弯腰,从草地上扒了一块泥土,白筱想出声阻止他,他已经动作熟练地砸向那条黑狗,正中狗的右眼。
狗的眼睛可能进了泥,难受地嗷嗷直叫。
隔壁别墅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混血小男孩,瞧见郁景希,用英文说了句‘臭胖子’后抱着自家的狗进了屋。
郁景希哼了一声,拍拍手心,抓着白筱的手:“我们出去好好逛逛。”
……
白筱发现,郁景希跟同龄小朋友的关系不是很好。
最起码他们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附近人家的孩子,不管是什么人种的孩子,看到郁景希掉头就走。
“你以前在哪儿上的幼儿园?”白筱问他。
郁景希刚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说:“就这旁边啊,走过去的话,十几分钟,你要去吗?”
“我就问问,”白筱似无意地说:“这里的孩子,也都在那儿上学?”
“是啊。”
在丰城时,白筱也知道,他跟同学相处得不好,后来才有所改善,所以,听郁景希这么说,白筱又问他:“你家里有那么多玩具,平日里,有没有请朋友一起过来玩?”
“我没有朋友。”小家伙哼了哼,还特意强调:“我才不跟这些坏孩子做朋友。他们就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白筱:“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背后说坏话?”
“当然是我听到的啊!”郁景希忿忿地说,见白筱在看自己,掩饰地道:“我听到他们在说,我们班上一个很聪明、人又特别好的同学的坏话。”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臭屁,长得又矮又肥,除了有点钱,一无是处,甚至还说他没妈妈教才那么坏。”
“……”
白筱摸着他的脑袋,因为那句‘没妈妈教’感到心酸,又听到他说:“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是羡慕嫉妒恨。”
小家伙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走了两步,发现白筱没跟上来,扭过头催促她。
白筱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神,在他面前蹲下,拉着他的小手:“景希,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回来了……”
“那你怎么办?”郁景希眨了眨眼,看着她挠着小卷发:“我觉得,她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白筱把他拥入怀里,紧紧地搂着,想到了苏蔓榕跟自己的关系,又想到自己跟景希的关系,不得不再一次反思,决定在他大一些后告sù他真相究竟是对是错?明明是为他好,为什么她会觉得令他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霾?
“别担心别担心。”郁景希回抱着白筱,‘哄’着她:“我妈妈已经翘掉了,她不会回来的。”
白筱眼圈酸涨,一阵暖刺,唯有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
国内,首都。
徐敬文接到徐恒电话时,皱紧眉头:“你说,她不肯过来?”
“……”
“她去拉斯维加斯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去那儿了?”徐敬文觉得太阳穴发胀,他抬手揉了揉。
徐恒在那头说,白筱是真的处境了,这会儿恐怕早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了。
“你也辛苦了,那先这样,有事再联系你。”
徐敬文挂了电话,旁边病房门刚好打开,徐瑞玲出来,脸色略显憔悴,问老大:“人呢?肯过来了吗?”
“徐恒说她去拉斯维加斯了。”
徐瑞玲显然没办法理解白筱的思维,朝病房看了眼,压着声焦急道:“什么时候不去,偏偏挑一个时间点上?”
前天半夜,他们刚回家,还没在床上躺下,又接到医院电话,说徐六吐了口血晕倒了,吓得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在首都的急忙赶过来,经过医生检查才知道最近徐六饮食不规律又不休息,胃出现了问题。
“你说这都什么事?一家三口,一个昏迷,一个截了腿,一个又吐血。”
“老六怎么样了?”梁惠珍也出现在病房门口。
徐敬文看到妻子挂着手臂还下来,往她身后看了眼,没有看护,“你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
梁惠珍摇头,脸上带着些愧疚:“我先进去看看老六。”
倒是徐瑞玲拉住了她,问:“大嫂,你老实跟我说,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老六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说吐血就吐血了?”一般只有在受刺激的情况下,一个人才会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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