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过这一场宴会之后呢,瑾宁和靖廷便打算拖家带口去茂城生活一段日子。
如今北漠已经不成威胁了,但是靖廷在茂城那边驻守。她要陪伴夫婿,也不愿意让靖廷错过孩子成长的阶段。所以决定一同过去茂城。
这宴会举办下来,瑾宁看着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才知道自己其实拥有太多太多了。
瑞清郡主站在她的身边,陪同她一起看着满园宾客。一同看着庭前落花。轻声道:“真打算走了吗?”
“嗯。夫妻二人总是分开也不是办法。趁着如今天下太平,我想争取多陪在他和孩子的身边,政事军务是忙不完的。”瑾宁笑意盈盈地道。
瑞清郡主握住她的手。道:“若得空了,多些回来京中探望大家。这里始终是你的根,割舍不断。”
“我会回来的。”瑾宁凝望郡主。想起了父亲。若父亲看到大哥如今有了贤妻稚儿,一定很欣慰。
瑞清郡主轻轻地叹息。“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分别的苦。就有相聚的喜,这原就是人生。”
两人相视一笑,无血浓于水的骨肉情分,却有共同患难的亲情。
胡青云马上便要娶亲了,所以,他希望靖廷夫妇能在他成亲的时候赶回京城一次。
三年的时间,让胡青云的生意做得很大,为瑾宁赚了很多银子。
但是他的婚姻大事,却一直被耽搁。
他的未婚妻,也是商家出身的姑娘,瑾宁不曾见过,也不知道人品如何,但是看胡青云并没有即将成亲的喜悦,仿佛成亲对他而言只是例行公事,这让瑾宁为他惋惜。
她自己寻了如意郎君,自然希望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希望每个人都能寻到让自己心动幸福的另外一半。
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找个人成亲生子,仅此而已。
翌日,二陈便告别了大家,拖家带口地出城了。
但是,他们不着急马上去茂城,按照瑾宁的意愿,她想先去一趟青州的瑶亭庄子。
十四岁那年,她从青州回去京城,自此之后,便不曾回去过。
距离如今,已经足足六年的光景了,其实算上前世今生,又岂止六年呢?前前后后地那么算,也有十几年了。
青州庄子,虽然还是她的名下,但是这些年她去信告知庄子的管事们,叫他们好好打理,所得的收益就都分了,所以,庄子这些年越发的好。
来到青州,瑾宁便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青州是一个很悠闲的地方,百姓的生活算不得富足,但是胜在每个人都很勤快,这里地大山多,种植业十分兴旺,加上气候好,山上都栽种了许多果树。
瑶亭庄子里头主要是种橘子,还有庄子底下的一带泥河都是她的,种了许多芭蕉树,河岸上一片都是李子和荔枝。
青州是南边,水果是常年不缺的。
马车进入瑶亭庄子,夕阳刚好徐徐地偏下去,天边还残留一抹橘红色的晚霞,斜阳照在庄子上新换的大门上,外头一片篱笆,篱笆上种满了凤仙花。
瑾宁眼圈微红,侧头去看着靖廷,“我很小的时候,最喜欢拿凤仙花捣碎然后把汁涂抹在指甲上,特别好看。”
靖廷眸子温柔,“那今晚我帮你捣凤仙花,再给你涂抹指甲,一定很好看。”
门被打开,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牵着一个梳着双丸髻的小姑娘走出来,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也下来了好些人,便眯起眼睛问道:“你们找谁啊?”
瑾宁看过去,横跨了时空的记忆,迅速地回到了脑海中,眼睛一热,“吴伯,还记得我么?”
吴伯一听这声音,全身一颤,猛地上前一步眯起眼睛看着瑾宁,嘴里喃喃地道:“天啊,是少东家吗?是少东家的声音吗?”
他的眼睛上扑了一层白膜,他瞧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是我,我回来了!”瑾宁上前握住他的手,瞧着他的眼睛,“吴伯,你不认识我了吗?”
吴伯马上就有了真实感,一把拉住瑾宁的手激动地道:“是少东家,少东家回来了,吴伯不中用,眼睛不中用了……”
他回头大声喊着,“你们快出来,少东家回来了。”
顿时里头便涌出一群人来把她团团围住,这里头有老的妇人,中年的妇人,年老的长者,也有年轻热烈的面孔。
他们很激动,一直围着瑾宁,纷纷都在问少东家怎么才回来啊之类的话。
其中有几个,便躲在一旁擦眼泪,面容却是欢喜的。
瑾宁便抱着她们几个妇人,嘴里大娘长大娘短地喊着。
靖廷和二可等人在一旁看,孩子在马车上睡了,被靖廷抱下马车的,当大家听到瑾宁说这位是夫婿,这个是儿子的时候,轮到靖廷和孩子被围住,孩子当下惊醒,扬起惺忪的眸子,惊愕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
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挣扎下地,要与那些孩子一起玩耍。
瑾宁被拖了进去,靖廷耸耸肩,便和二可在附近走走。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天地之间,有朦胧的光芒,暮霭即将降临之前,那一抹光芒显得尤其可贵。
庄子位于山中,一眼看下去,皆是青绿的果子树,晚风徐徐,泥河一带的芭蕉叶被风吹动,十分的惬意。
这里是瑾宁长大的地方,靖廷看向山间小路,看到一片橘子林,仿佛能看到一个梳着双丸髻的精怪少女蹦蹦跳跳地跑过,还有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抡着拳头追着,那应该是雷洪。
他笑了起来,这里是瑾宁长大的地方啊!
“真美丽!”可俐禁不住发出了惊叹之声,“若在此终老一生,便可享尽人间平和,真好啊!”
可伶也觉得很美丽,她们二人站在了靖廷的一左一右,三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去,只见院子外,十几个小孩玩在一起,在地上打滚,衣衫上满是泥尘乱叶,脸上是稚气开怀的笑。
是的,这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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