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很喜欢楚王府里头的氛围,这里没有太过森严的规矩,但是每个人都十分得体,不会鲁莽,不会无礼。
她坐在房中,过了一会儿,听得外头有脚步声,开始以为是靖廷回来了,可听着不像。
她打开门,竟然是太子妃夤夜前来。
瑾宁连忙出迎,“太子妃这么晚不休息?”
太子妃穿着一袭红袍,里头是寝衣,看样子是睡下再起来的。
她带着一个丫头过来,丫头手里提着一个药箱,太子妃接了药箱之后吩咐丫头在外头守着,牵着瑾宁的手进去,“睡不着,和你说说话,想必你也没睡。”
瑾宁笑了,“确实也还睡不着。”
她看着那药箱,又笑了,“太子妃真要帮我看病吗?”
“不是看病,是听听孩子的声音。”太子妃笑着道。
“听孩子的声音?”瑾宁一怔,“可还不会说话呢。”
太子妃只笑不语,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了一个长长的东西挂在了耳朵上,然后对她道:“你坐好,我给你听听。”
瑾宁哦了一声,愕然地看着她把那长东西的一块铁……也不知道是不是铁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隔着衣衫,她也觉得那块东西有点冰冷,瑾宁显得不自然,却也不好阻止,只是有些警惕,毕竟,她接触的是自己的肚子。
太子妃听了一会儿,笑道:“很有活力的孩子。”
她摘下耳朵上挂着的环扣,搁在了瑾宁的耳朵上,瑾宁连忙道:“我自己来。”
她伸手弄了一下,那环扣有根东西进了耳朵,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讪笑着问道:“这是什么?”
太子妃拿着底下那一块铁在她的腹中贴着,然后定住,眸色带着笑意,“听到了吗?”
瑾宁听着,喃喃地道:“天啊,这是什么声音?”
“孩子的心跳声。”太子妃说。
瑾宁心底也砰砰跳着,眼底一热,“真的?真的是孩子的心跳声?”
“是的,噗通噗通的,很有活力。”太子妃道。
瑾宁几乎落了泪,这孩子在她身体里七个多月了,她感受到孩子在动,她知道里头是一条生命,但是,当亲耳听到心跳声的时候,她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浑身血液澎湃,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太子妃收回那东西,放在药箱里头,坐端正看着她,“郡主,我们之间,能否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瑾宁端正神色,便知道太子妃这么晚过来,且还给她听了孩子的心跳声,一定是有什么要说的。
她其实也想和太子妃说说话。
靖廷对太子的信任,虽然这份感情看起来是很珍贵的,但是,她隐隐是有些担忧,怕靖廷被利用。
如今看着太子妃那眉目里的不安忐忑,她开始觉得,太子妃应该和她一样的。
如果太子妃也觉得太子过于重视这份友情,那或许就是真的,不存在什么利用。
“郡主,你可知道他们之前其实不常见面?我听说,他们真正深刻交谈的只有一次。”太子妃先打开话题,显然,她的担忧正如瑾宁所料。
瑾宁点头,“我听过,这事靖廷与我说过,他对太子赞不绝口。”
太子妃笑着摆弄好药箱,里头的药和东西瑾宁瞧了一眼,很是好奇。
“如果是真的,那人生得一知己,确实是幸事。”太子妃道。
瑾宁眼睛看着那药箱,有些分神,一时没听清楚,“得一只鸡?他们得一只鸡去吃了?”
太子妃瞧着瑾宁,扑哧一声笑了,“嗯,是的。”
瑾宁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我方才没认真听,太子妃这药箱里头的东西,很是奇怪,那一根根的,是暗器吗?”
“不是暗器,是注射器,治病用的。”太子妃说。
“治病用的啊?那可真是新鲜。”瑾宁把心思转回来,看着太子妃道:“太子妃,有些话说出来或许有些冒昧,但是我看太子妃与我也有同样的担忧,所以不妨我们也把话说开。”
太子妃道:“郡主请说。”
瑾宁轻声道:“此番我与靖廷前来,除了贺太子庆典之外,还带来了我大周百姓的友好,希望北唐能与大周进一步紧密联系,这些话跟您说或许不那么的妥当,但是我作为大周的武将,也作为靖廷的妻子,我见他与太子在一块的时候,忘乎所以……”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太子妃,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太子妃看着她,“你是担心,太子会利用大将军的来意在朝中大作文章?”
瑾宁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
她顿了一下,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可没好意思说。
太子妃笑了起来,“郡主这样说,我心里反而踏实了,我其实也是睡不着,忧心这事情,我家老五不曾试过这么放任,如此毫无底线毫无原则地去相信一个人,我不希望他被欺骗或者被利用。”
瑾宁也笑了起来,保证道:“太子妃放心,靖廷绝不是那样的人。”
太子妃也保证道:“郡主你也放心,太子不会利用感情。”
两人相视一笑,竟生出了惺惺相知的心情来。
“不妨碍郡主休息,明天见。”太子妃站起来,拿起药箱告辞。
瑾宁站起来相送,“太子妃慢走,早些休息。”
太子妃走后,瑾宁坐下来抚摸着小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靖廷回来的时候,就见她不睡觉坐在床边,双手抚摸小腹,一副陶醉的样子。
“怎么了?”靖廷快步上前,以为她肚子不适。
瑾宁抬起头,眼底有梦幻之色,“靖廷,我听到了孩子的心跳声。”
靖廷诧异,“你听到?”
“对,我听到,噗通,噗通,噗通,很好听。”瑾宁拉着他的手,让他把耳朵贴上去,温柔地道:“你听听。”
靖廷仔细地听,他笑着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以前我也听过。”
“声音真好听,是不是?”瑾宁眸子里竟是染了湿雾,“七个半月,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是啊,很快,等我们回到大周,就是你生产的时候。”靖廷温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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