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想了一下,“不是说北京那个乡下地方吗?”
瑾宁不在乎这些,道:“不说她,知道你醒了,一会还得来看你。”
靖廷负伤回来,受尽了各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洗脸擦手喂粥,就跟位爷似的享受着。
而且,瑾宁也像一个小媳妇小管家似的,温柔得不得了,靖廷看着她忙进忙出地为自己张罗,很是幸福。
幸福,在莫易他们得知他醒来之后,戛然而止。
四个人,都围在了他的床前。
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很是愧疚的样子。
瑾宁也是这会儿阿忠坦白,才知道这一次的危险,是因为他们的不听指挥,鲁莽自大。
瑾宁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就发了脾气,“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这么就不三思一下呢?缓下怎么了?能耽误你们多少日子?靖廷也不是无端阻拦你们,他也着急忙完回府的,你们的赶工期,是拿军士的性命去相搏,你们知道吗?”
“对不起。”阿忠愧疚地道。
大肚瞧着瑾宁,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做错了,还害得大将军受伤,很对不起,只是当时我们确实是存了侥幸的心态,也没想过真的会有风雪,更没想到,这场暴风雪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我们失算了。”
瑾宁也不想生气了,好在都没出人命,正想叫他们回去,却听得莫易道:“这件事情,我们确实做错了,但是我们不需要对你道歉的。”
众人一怔,不知道莫易又犯什么混,害得人家丈夫都躺在床上了,还说这些话?
瑾宁刚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看着莫易严肃地道:“不该跟我道歉吗?这一次大部分的伤者,都是我的北营军,还有靖廷,是我的夫婿,因你的狂妄自大,他们差点掉了性命,我稀罕你的道歉吗?我给机会你再说一次。”
莫易看着她,“当时的情况,你也不知道,确实赶得比较厉害,因为马上就年关了……”
瑾宁打断她的话,“你可闭嘴,再赶,我也不会拿军士的生命去赌博,你出去。”
莫易看着靖廷,见他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也知道自己又犯嘴贱了,便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话。”
“出去吧。”瑾宁不接受这人的道歉,差点死了,性子都没变。
阿忠他们只得带她出去,出去之后,大家都不搭理莫易,莫易红着眼圈,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对陈瑾宁其实都是有愧疚感的,但是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说这些话。
屋子里头,靖廷沉下了脸,对瑾宁道:“你去把她给推回来,我私下跟她说话。”
瑾宁道:“算了,不跟她置气。”
看着他阴沉寒冷的脸,瑾宁很少见他这么生气,便道:“我去跟她说吧,如果不听,我揍她几拳。”
说完,瑾宁叫石头看着靖廷,她走了出去。
莫易被人丢弃在廊前,她尝试站起来,但是腿伤严重,她站不起来,稍稍挪起吃痛又摔回椅子上。
瑾宁见她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时,才招手叫人送她到侧厅去。
瑾宁跟着进去,坐在了她的面前。
莫易方才眼圈还微红,如今,被瑾宁这样一盯,反而又倔起来了,正欲冷冷地问她看什么,瑾宁就开口了。
“你说你是不是犯贱?为什么非得惹人讨厌才舒服?”
莫易的倔强一秒破功,怔怔地看着瑾宁,“你……”
瑾宁道:“你像极了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段日子,我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所有人的好意都不领受,哪怕是忠言温语,我也一样顶回去,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莫易眼圈泛红,“我倒不是故意这样,只是,心里头就是有气,我知道你们都帮了我不少,陈大将军还救了我的性命,可我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你不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是满心的愤怒,满心的憋屈,所以你看谁都不顺眼,没人得罪你,是你一直在得罪人,你这样下去,你的不满会越积越多,你也会更惹人讨厌,最后成为孤独怪异的老婆子。”
这话,是当年齐大娘跟她说的,如今,奉送给莫易。
莫易竟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能你说对了,我心里太不舒服太难受了。”
“我虽然不太想听你说,但是如果你还要在我将军府里住上一头半月,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和平共处,所以,你对我或者是靖廷抑或是其他人有任何的不满,你说出来,为了迁就你的脾气,我们改,好吗?”
莫易瞪着她,“你在说反话。”
瑾宁冷笑,“很高兴你听出来了,我不会改,我很凶,不妨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如果下次我再听到你这样,我会直接上手打你,可我上手,总比靖廷对你出手好,他不轻易动怒,但是你如果惹得他太生气,我保证你会很难看。”
这一番,警告加劝说,莫易依旧有气,却不敢表露出来了。
“你打算说吗?”瑾宁看着她,问道。
莫易竟一下子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腿,“我真不愿意这样,我知道这样很惹人讨厌,我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喜欢我,家里人也不喜欢我,只有我妹妹她崇拜我,可我害得她躺在急救中心,生死未卜,我真的想快点完工回去,摄政王答应过我,只要办好了事他就会帮我救活我妹妹,我很心急。”
她哭得很凶,说话含糊不清,但是有些话听明白,有些话听不明白。
她说有个妹妹生死未卜,等完工之后摄政王会去救她。
这就解释了她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完工。
瑾宁不轻易同情一个人,但是看她哭得那么“痛快”,还是有些不忍的,“你别哭,回头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莫易干脆放声哭,“为什么啊?我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都不喜欢我?我从小就优秀,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班长,念大学的时候,我是学生会干事,那些平庸之辈却不搭理我,排斥我,挤兑我,我学习好,我优秀,碍着他们什么了?他们不喜欢我就算了,他们都是外人,可为什么家里人也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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