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月到恒渊国帝都已经有两日的时间,确切的说她只比边关给完颜霖送的急报早一日入京。
并非苏眠月速度不够快,而是她一路上都没有闲着,故布疑阵让完颜霖的暗桩无头苍蝇似的忙一阵子,这样也能让完颜霖某些情报会有失误。
坐在茶楼里喝茶,苏眠月一身男装打扮,脸上戴着易容面具,不时的能看到几个神色并非食客的人在面前走过。
尽管这些人穿着普通人的衣着,可苏眠月还是能确定这些人是完颜霖的暗部,且是在得到边关急报猜到她入京之后才开始行动的。
“这位公子可要听一曲?”在苏眠月准备起身之际,一个打扮清雅的女子抱着琵琶来到桌前,看着女子的容貌,苏眠月一时间神色恍惚。
这个女子未施脂粉,与雪竹有五分的相似,但最相似的却是她眉眼间的神态。
“是在下唐突了,正好友人尚未来赴约,姑娘便随性弹奏一曲吧。”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苏眠月语带歉意的开口,让人听着甚是怜香惜玉。
“奴家献丑了。”女子坐在苏眠月对面的椅子上,熟练的弹奏了一曲江南小曲,歌声清冷却让人回味。
看着面前的女子,苏眠月的脑海中回映着与雪竹相识的往事,不觉间眼眶有些发红而不自知。
一曲完毕,女子静静的坐在苏眠月对面,不解这个其貌不扬只能算是清秀的男子为何会一脸哀伤之色,却不开口打扰苏眠月沉浸在思绪中。
“哟,晓雪姑娘又出来卖唱了?爷不是说过,只要晓雪姑娘愿意做爷的姨娘,以后就是人上人的生活,何必出来抛头露面挣那点不体面的银子,你那个未婚夫指着你这点银子治好病去考科举,这辈子还哪来的希望啊。”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眠月的思绪。
“黄公子请慎言,晓雪卖艺乃是自食其力,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与人为妾。”晓雪声音微冷的开口,拿起银子向苏眠月道谢,“多谢公子慷慨,晓雪在这里谢过了。”
“站住。”黄公子上前一步,伸出胖手拦住晓雪的去路,一脸狠意的看向苏眠月道:“小子,识相的就把你的银子收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道晓雪姑娘是爷看上的,你敢给她财路就是和爷过不去,和我们黄家过不去。”
“黄家?哪个皇字?公子和宫里有关系?”苏眠月故作惶恐的开口,转头看向晓雪劝说道:“姑娘不若从了这位吧,能做皇亲国戚那可是比做状元夫人还要威风的。”
“宁为贫民妻不做侯门妾,奴家虽卖艺为生,却也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公子这银子晓雪受不起。”晓雪脸上有着受辱之色,将银子扔在桌上,绕过黄公子便要走。
“站住,爷没说让你走,你就走不得。爷的祖父在朝中位列一品大员,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趁着爷还有耐性对你还有兴趣赶紧的跟爷走,否则就不要怪爷心狠手辣了!”黄公子喝道。
“黄公子强娶人妻,就不怕连累了黄大人的仕途吗?小女子虽然读书不多,却也明白官家最重声誉,小女子已经有婚约在先,若黄公子再有逼迫之举,小女子只能一死明志。”晓雪抬起下巴一脸决然之色,看得出她这番话并非做作。
茶馆里的客人小声的议论着,却没人敢出言相助,可见对黄公子逼迫晓雪的事情是知晓的,也没人敢得罪一品大员的孙子。
苏眠月本还想逗趣几句,余光却扫到晓雪袖中露出的匕首,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便冷笑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不过是一品大员的孙子,又不是一品大员本人,就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原来恒渊国的皇帝做的这般窝囊,真不知道那些在暗处的桩子留着何用,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等败类毁了你们主子的江山吗?”
苏眠月的话说的是狠了些,但如黄公子这样的人太多之后,百姓们没有生路而造反的前例并非不存在。
黄公子一脸怒气的看向苏眠月,正想教训一顿的时候脚下却一滑,人便向前栽倒过去。
好巧不巧的一头撞上了门口摆放的大花瓶上,竟是把整个脑袋都撞进花瓶里,脖子被下方的瓷片所伤,鲜血很快便流淌了一地,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是不中用了。
黄公子的手下吓得七手八脚的去救人,茶馆不少的客人怕惹事上身纷纷掏出银子不等结账便离去。
“晓雪姑娘还是带着你的未婚夫速速离开京城吧,黄公子的家人不会放过你的。”苏眠月对愣着的晓雪道。
“是公子……”晓雪声音发颤,在看到苏眠月摇头后顿珠了话尾。
“这些银子足够让姑娘谋个营生,以后最好不要再到京城来,除非黄家倒了。”苏眠月低声说了一句,与晓雪擦身而过之际将一个钱袋塞在晓雪手中。
“公子为何帮我?”晓雪追在后面问道。
“或许是日行一善。”苏眠月淡淡的说着,脑海中又一次的浮现了雪竹对她浅笑的容颜。
这辈子都还不了雪竹的救命之恩,或许这个晓雪和雪竹有着什么未知的关系也说不定,帮她会至少能让自己心安。
晓雪看着苏眠月离去的背影,在茶楼门口站了一会后忙将钱袋塞入袖中,抱着琵琶快步离去。
苏眠月的话她是相信的,黄公子虽然不是死于她手,却是因为她出现在茶楼而死,黄家人找不到真凶自会拿她来出气。
而苏眠月并未走远,站在角落里看着晓雪离开后在不远的距离跟着,直觉告诉她晓雪还会遇到危险,就凭着晓雪的那张脸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雪竹,这辈子终究是欠了你的。”站定在一座衰败的三进院子外,苏眠月低声的自喃着,一个纵身进了翻进了院子,继续跟踪晓雪。
且说晓雪抱着琵琶走进未婚夫的房间,因对方身体的缘故并没有避嫌,见其拖着病体在作画,忙走上前道:“周郎的画不该为生计之用,你该好生休养生息才对。”
“是我连累了你,若非我久病不愈,你何故变卖家产陪我如此清贫?”周郎攥拳掩嘴咳嗽几声,听声音便知身体虚弱的很。
“这都是命,周郎若非为救我父也不会落下寒症,或许如今已是状元及第,你我既有缘分又何谈连累与否?”晓雪眼眶微红,将周郎手中的毛笔接过放在一旁,这才想起正事来忙道:“周郎,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太多,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京都,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可是那黄公子又来纠缠于你?”周郎怒声问道。
“他不会再来了,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周郎可愿与我浪迹天涯?只委屈了周郎不能再应考,晓雪此生亏欠周郎太多。”晓雪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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