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深山的洪家,洪正生面前的书案上放着半张血书和一封季洵送来的信函,站了许久也不曾开口说话,好像这样看着便能看出真相一般。
直到门扉被打开,洪正生这才开口道:“你过来看看。”
洪相繆行礼后走上前去,入目的自是那封血书,待看完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过性子沉稳的他并未立刻表态,而是又拿起季洵的手书仔细的看了一番。
待洪相繆看望之后,洪正生敲击着桌面问道:“可有和看法?”
“祖父,这封血书是何人送来的?祖父能确定它的可靠性吗?为何只有一半?”洪相繆询问道。
“昨夜有人闯进山谷中,被护卫救下后只来得及将这半封血书交给护卫便断气了。护卫说看对方的衣着应该是个丫鬟,可身上有不少的伤害,其中人为的伤口才是致命伤。”洪正生说着抬头看了最看重的长孙一眼后道:“这封信函的署名还有待查证,不过既然有人大费周章的把信函送到我们手中,答案只能有两个。一则是这封信函的内容是真的,有人希望我们查清楚真相,二则是有人想要借我们的手去处理信中的这个人。”
“若是二者皆有呢?祖父打算如何做?”洪相繆询问道。
“说说你的意见。”洪正生指着对面的椅子让洪相繆坐下,自己也坐在太师椅上。
“孙儿觉得奇怪,不管送这封信的人所言是否属实,一个丫鬟而已,能够在被人追杀的前提下来到落月谷,祖父觉得这可能吗?想要拜祖父为师的人何其多,若非有谷中的护卫出去引路,可曾有人能进谷?孙儿觉得此事有古怪,还请祖父能彻查。”洪相繆正色道。
“这件事确实不简单。”洪正生点点头,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的,对洪相繆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切记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要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只会给落月谷添麻烦,尤其是嫣然丫头那边,不要走漏风声。”
“若这封信属实,或许这个消息还能瞒得住,只怕是有人刻意要引洪家因此事而出山,届时必定与朝廷对立。祖父,孙儿以为暂时封闭落月谷为上策,还望祖父决断。”洪相繆起身拱手道。
洪正生一挥手,“你是少谷主,这事由你来全权处理。”
“那孙儿准备一下便启程去帝都,新皇既然写了这样一封书信,想必也是在意洪家的。”洪相繆垂首请示。
“嗯。”洪正生只说了一个字便挥手让洪相繆下去,至于其他的话则是半句都没有说,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且这也是锻炼洪相繆的机会。
落月谷中并无人知晓血书之事,不过洪相繆忽然又闭关读书倒是让人猜测纷纭。
每每洪相繆出谷办事的时候都会这样对外宣称,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却也好奇洪相繆出谷是做什么事,老爷子竟然下令封闭落月谷,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再说天澜国皇宫之中,慕霆手里捏着季洵来的私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喷发着怒火。
苏眠月在燕国的处境慕霆早就知道的,若非是现在内忧外患暂时未解决,慕霆不介意御驾亲征去将苏眠月接回来,至少可以让燕国的人明白苏眠月的娘家是多大的靠山,也是警告季洵,敢对苏眠月不好就等着他去把心爱的女人抢回来。
然而天澜国这两年来战事不断,国库已经不允许慕霆为了个人情感去兵临城下,若非有苏眠月留下的那些势力在暗中辅助,天澜国或许早已易主。
几度深呼吸之后慕霆这才松开被他攥握的密函,比起国书的正式交往不同,这封密函是季洵提议要与他联手的私信。
慕霆沉思了许久也没能做下决定,明知季洵的提议是互利互惠的,可在心里上还是过不了那关。
“皇上,二皇子的病情又复发了!”德海擦着冷汗跑进来禀报,整个皇宫的人谁人不知慕霆最为宠爱的便是这位皇子,只因为他遗传了生母如妃的相貌,或者说是长相偏向于元皇后苏眠月更为恰当。
慕霆闻言立即站起身来,随手将密函压下后便走下台阶,语气中带着怒气的问道:“不是已经得到控制了吗?为何又会复发?”
“御医们已经在会诊,来禀报的宫人也没说详细便走了,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得知。”德海不敢给自己身上招揽晦气,忙把球丢出去。
“一群废物!”慕霆骂了一句,撩起衣袍便迈出御书房的门槛。
德海松了一口气跟在身后,吩咐侍卫将御书房守好,便大气也不敢喘的一路小跑跟在慕霆身后。
慕霆赶到凤栖宫的偏殿之际,御医已经诊治完毕,正在向如妃禀报二皇子的病情,慕霆正好听到便也不再多问。
“皇上,皇儿他……”如妃掩面哭泣,柔美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可此刻慕霆见了却只觉得心烦。
若是换成苏眠月定会尽全力的想办法救儿子,而不是在这里装委屈哭诉。
“御医的话朕都听到了,皇儿的情况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你身为他的母妃要让他感觉到人生的希望,这般哭哭啼啼有何用处?”慕霆心气不顺自是没有耐性哄着如妃,见如妃泪眼朦胧便挥袖道:“你不懂得照顾孩子,朕先把皇儿送到母后那里去,这几日就劳烦母后照看,等皇儿的身子好些……”
慕霆顿了一下并未说下去,看着一脸病容的爱子不,知他是否能挺过这关,且如妃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儿子,倒不如让爱子就此留在太后身边也许是最好的。
如妃似是看懂了慕霆的用意,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好在身旁的宫女及时扶住了。
“皇上不能把皇儿送走,这是臣妾的命啊!”如妃推开宫女哭求道。
“送如妃回寝殿休息。”慕霆不容置疑的下达命令,在如妃哭哭啼啼的被拖拽走之后,慕霆这才看向御医问道:“说吧,皇儿体内的毒当真无解,还是你们怕用错药不敢配制解药?”
御医们闻言皆吓得跪在地上,一个个不敢开口,最后还是一名年老的御医道:“臣等不擅长解毒之术,皇上不如宣谢御医为二皇子看诊,或许能解毒也未尝可知。”
慕霆冷哼一声,知晓这些御医爱惜自己的脑袋是不敢不尽心,又不敢太尽心只得冷哼道:“都别在这里待着了,回御医院去宣读朕的口谕,让谢御医去慈宁宫为二皇子看诊。”
慕霆说完便大步走到床边,弯腰将瘦弱不堪的二皇子抱在怀中,看着枯瘦如柴的爱子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着,可……
“别怪父皇心狠,父皇不能为了你一人活命,而枉顾天澜国的万里江山和万万子民。”耳语说了这么一句后,慕霆大步走出凤栖宫朝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至于他话里的意思,只有他自己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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