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渊国皇宫内,完颜霖以汗巾捂住嘴剧烈的咳嗽着,待拿开汗巾之际,发现上面有着鲜红的血迹,眼中瞬间充满了恨意。
尹月忙端着一杯茶水上前伺候着,完颜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来她的宫中坐过,今日过来却是话都没说上两句便开始咳嗽不止,尹月自是也看到汗巾上的血液,不过她不敢做声。
且不说完颜霖并不喜欢有人知道他的病情,便是他们之间如今也只是空有夫妻之名,后宫美人儿无数,完颜霖早已不在尹月这里夜宿,连惯例的初一十五也不曾来过,最多是为了表示尊重会夜宿御书房。
尹月是个柔善的性子,因不得宠的缘故在后宫中的地位并不高,那些得宠的妃子都敢在尹月面前说一些刺激她的话,不过尹月从不表现出在意,她生下了唯一的皇子又被立为太子,那些妃子再得宠也越不过她去。
“你看到了什么?”完颜霖喝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压下咳嗽后问道。
“皇上咳嗽了,可是受了风寒?”尹月柔声问道,脸上的关切之情切到好处,即便不是美人儿也不乏温婉之美。
“还有呢?”完颜霖再问。
“帕子脏了,臣妾去端个炭盆过来,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怎能用染过痰的帕子。”尹月说着便站起身来,却是在等着完颜霖吩咐再动作。
打量尹月一会,见她好似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完颜霖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身体出现大问题以免让朝局再次动荡,可身为一国之君却连个真心关切他的人都没有,当真是悲凉。
看着尹月的脸,完颜霖却想起来苏眠月那张绝世的容颜,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在成仇之前苏眠月是真的爱过他关心他的吧。
心口好像被石头堵着一样,让完颜霖呼吸有些困难,朝尹月挥挥手让她去端炭盆,原本想要来检查太子课业的完颜霖忽然没了兴致,哪怕这个儿子是他唯一的子嗣。
后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完颜霖并非不知情,包括尹月做的一些事情季洵也是知晓,却纵容尹月去害他的皇嗣,完颜霖不认为皇嗣多对江山社稷更有利,若如他们兄弟般这样争斗,还不若就这一个儿子好了。
尹月并不知完颜霖心中所想,见完颜霖没有对自己释放杀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她不敢忘完颜霖在一个宠妃的宫殿里召见御医之后,那名宠妃便暴毙身亡的事,即便宫里的人不曾怀疑,尹月却知道些许内情,再多的恩宠再如何的厚葬也掩盖不了完颜霖为了隐瞒病情的狠决。
“太子在哪里?”尹月问向自己的心腹宫女。
“太子殿下这会正在学诗经,再有半个时辰才能便会回来。”宫女答道。
尹月眉头一皱,不确定完颜霖要在这里留多久,略作思量之后吩咐道:“太子今晨有去向太上皇请安吗?”
宫女不确定的看向尹月,半晌才摇头道:“没有,奴婢这就去见太子殿下。”
“不急,你且先在外面等着便是,不要打扰太子殿下进学。”尹月说完便挥手让宫人退下,又让人去找一个炭火盆过来,亲自端到内室去放在完颜霖脚下,不待完颜霖焚烧汗巾便道:“臣妾去给皇上沏一壶清热去火的茶,皇上午膳可要在臣妾这里用。”
“嗯。”完颜霖点点头,在尹月转身之际将汗巾扔进炭盆里,看着汗巾一点点化为灰烬,脸上的寒意却是越发浓重。
已经一年多了,他一直在服用弘法大师给的药剂,每次服用过后便会有无限的精力处理国事,房事也比平时更有冲劲,可如今服药的频率越来越勤,甚至是不服药的时候生不如死。
“弘法寺!”完颜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他用一年的时间也没能查出那药的成分是什么,更没有查出弘法寺的异常来,可完颜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查下去,他的命竟然被被人攥握在手中,这种感觉比杀了完颜霖还让他难受。
午膳的时候,完颜霖询问一句太子在何处,尹月忙答道:“太子殿下若不会来便是去了太上皇那里,皇上可要臣妾派人去接太子殿下回来?”
睨了尹月一眼,完颜霖沉声道:“不必了。”
尹月顿时如释重负,虽然和完颜霖同桌进餐会让她食不知味,但总好过每一口都堵得心慌。
帝后不同心自是没话说,吃完午膳后完颜霖便摆驾去了御书房,尹月不但不觉得失落反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今日完颜霖没冲她发难应该就是放过她的意思了,否则真的是要了她的命太子也难以长大成人,更遑论是要继承皇位了。
已经入宫几年的尹月纵然还保留一丝慈善之心,可到底不能与闺阁时的她同日而语,尹月很清楚想要活着应该如何做。
“上次选秀有个美人儿还没伺候过圣驾,命人给她们准备一下,晚上把牌子递到皇上那去。”尹月有些疲惫的吩咐道。
“娘娘,皇上才来这用过午膳,娘娘就往龙榻上送女人怕是不妥吧?”章嬷嬷是尹月的奶嬷嬷,自是比别人敢说话一些。
看着章嬷嬷关心的神情,尹月挥手退去了伺候的宫人,苦笑道:“嬷嬷应该知道,本宫能保住太子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何况本宫姿色平平,根本就入不得皇上的眼,本宫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去争宠呢?”
尹月没说当初入宫之时完颜霖对她施暴的日子已经成为阴影,午夜梦回还经常被吓醒,所以不侍寝对于尹月来说是最幸福的事。
章嬷嬷自是知道尹月的心思,在心里叹息一声后还是劝说道:“娘娘可以不争宠,只要守着太子殿下也必定会一生尊荣,可现在就送美人儿给皇上,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面?皇上想宠爱哪个女人并非是娘娘能干预的,娘娘有这份贤惠之心,不如稍等两日便是。”
沉默一会后,尹月摆摆手道:“嬷嬷是本宫的奶嬷嬷自是不会害本宫,这件事就交给嬷嬷去办吧,本宫有些乏了想歇会。”
“老奴伺候娘娘更衣。”见尹月想通了,章嬷嬷忙上前去伺候尹月更衣。
在宫中不得宠便要谨小慎微,即便是一国之母的尹月时刻不敢懈怠,哪怕每日见不到什么人也必须要着厚重的凤袍,可尹月的身子已经纤瘦的没有力气支撑凤袍,正如她的心那般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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