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二天还没亮,李金诚就装好满车的冰块,把冰池里的灵鱼满满当当的全部装好,赶着夜色就往黑谷城奔赴。
一身黑衣的李耀文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毕竟这是一笔价值上千灵石的财物,保险些总归没错,有李耀文在,此行已是万无一失,李青宵也很放心。
随行的还有过来住了半个月时间的姑姑李灵宝和表弟张宇,虽对娘家眷恋,但终归还是嫁出去的人,始终要回夫家的。
李青宵趁她临行之际,提着一个半米见方的石匣子,喊住了张宇。
“表弟,这只匣子给你带回去。”
张宇接过箱子嘻嘻哈哈的,每次来玉林镇他总都能带点东西回去,不过还是先看向身旁的母亲。
“姑姑不要东西,宇儿把箱子还给你表哥。”李灵宝倒真不是客套,关键这半个多月李氏的情况她也了解不少,加上听李碧薇说,族中的男性修士都跑去百鸣渡捕鱼了,她就认为李青宵这个家当的肯定是特别困难,故而这么说。
李青宵心中划过一丝暖流,没说话而是轻轻打开了密封的石匣子,一股寒气从中冒了出来,两尾约一斤多的低阶灵鱼正游荡在其中。
“这两尾灵鱼才刚捕捞不过两天,表弟现在才练气两层的修为,若是服用肯定大有裨益,姑姑就不要再拒绝了。”
表弟张宇两只眼睛瞪的老大,灵鱼他见过不少,可这活着的灵鱼,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倒是李灵宝,瞳孔微缩,看着的却不是灵鱼,而是石匣子底部的冰块。
“青宵,这冰……”,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李灵宝打消了想要继续询问下去的念头。
她虽嫁到张氏十多年,对李氏的感情依旧深厚,联想到这几日李家修士全都泡在百鸣渡,加上李金诚前方马车上那口巨大的石匣子,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
“青宵,莫非二哥车上装着的,全都是……”
“不错,姑姑。”
听到答案,李灵宝更是激动不已,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巨大利益,李氏的近况她也了解,本来这几日也不断发愁,甚至想回去之后,希望夫君能帮助一下李氏,却不想娘家人早就有对策了,对李青宵这半个多月来故意瞒着她也丝毫不生气。
“父亲在世时曾言,姑姑虽嫁到张氏,可永远都是我李家族人,若姑姑在黑谷城或是张氏有什么难处,尽可遣人来玉林知会我一声,青宵定会尽力为姑姑分忧。”
李灵宝在张氏的处境,并不算好,虽说与族长张定武感情甚笃,可张氏毕竟不是张定武这个族长一个人说了算,张氏背后还有两个筑基老祖在。
三世祖张博筑基后期已经270多岁,闭关多年,已不问族务多年。
四世祖张昭则才200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之际,对族务插手甚多,张氏的大小事务不少都要经他之手。
根据李金诚的描述,张昭就比较喜欢张定武原配所出的张成,当然这也跟张成本身有关系,张成玄阶下品灵根也确实是张氏小辈中资质最高的,表弟张宇则是黄阶极品水灵根,略逊半筹。
这就很是微妙了,因为日后的少族长肯定会在嫡系中的张成张宇两人中诞生,目前张宇年纪还小,修为也不显,张成似乎稳操胜券了。
不过,事在人为,若是李氏的实力足够强大,将来左右张宇的命运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那日在黑谷城张氏门口,张成出言不逊,李灵宝也不敢斥责,虽为长辈,却也因各种原因,地位还不如他,虽然灵宝姑姑从没提过,但李青宵还是能想通其中关系。
李灵宝听到侄子的话,心里一阵感动,似乎又想起了兄长对她的维护,如今同样担任族长的侄子,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护。
“姑姑,时间不早了,快出发吧,表弟,在家中要好好听母亲的话,不要给她惹麻烦,表哥每个月都会让二叔给你捎几斤灵鱼过去,你也要勤加修炼,将来才能担当重任,知道吗?”
“知道了表哥,我会的。”
听到表兄的话,张宇也难得正色了起来,这次来李氏,他也发现这些表兄弟的变化大了许多,一个个也不想以前小时候带着他到玉林镇周边游山玩水了,似乎都在忙自己的正经事。
而表哥李青宵的变化则是更大,他可是亲眼看到几个舅舅都对其言听计从,担任族长似乎也让他成熟了许多,一言一行都颇具章法。
一行人趁着天色还暗风风火火就出了镇子,踏上去往黑谷城的路途,虽说冰块充足,但毕竟是陆地,蓝沙岛气温也高,因此行程也必须加急,一天之内就要赶到。
黑谷城,张氏。
因携带的灵鱼太多,且为保存灵鱼制作的巨型水箱也很重,李金诚一行人是深夜才抵达黑谷城的。
接到通报的张定武第一个赶了出来,看到眼前黑漆漆的巨型石匣,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阵阵灵气波动,心里咯噔了一下。
“把东西送到大堂里去,千万小心!”招呼下人之后,张定武拉着李金诚跟在后面走进堂内。
李金诚以往给张氏送灵鱼,可没这待遇,被邀请坐到客座上,李金诚才施施然开口道:“张兄,奉族长之命,这批一共有低阶灵鱼750斤,中阶灵鱼30斤,俱为鲜活灵鱼,请张兄过目!”
张定武轻轻点头,走到三丈见方的石匣前面,轻轻用灵力撬动盖子,直接打开了。
一股寒气从里面冒了出来,石匣里挤得密密麻麻的灵鱼还在呼吸,大堂内顿时灵气四散,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一个面相瘦高的老者,已然站在了大堂之内,死死盯着那装满灵鱼的石匣。
张定武一个激灵,立马屈身参拜,恭敬道:“定武参见老祖。”
张昭却置若罔闻,看着石匣里的冰块,眼神闪过一丝贪婪,转而隐藏下去,回过头对着李金诚趾高气扬的说道:“你李氏并无冰灵根修士,这冰块是从何而来。”
说完,一丝筑基期的灵力气势轰然朝着李金诚的身体压迫而去,不过练气四层的李金诚,顿时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滴,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说话。
冰块的秘密他当然知晓,可那是李氏如今最大的秘密,岂能如此简单就泄露出去的,只是没想到一直合作又结为亲家的张氏,竟会直接发难。
“老祖,李氏为我族姻亲,又与我张氏交好多年,老祖请三思啊。”
张定武焦急的声音倒是让李金诚心安了许多,看来这并不是整个张氏的意思,甚至可能就是这个张昭的个人意思。
只是看张昭的样子,明显就没把张定武放在眼里,闻言丝毫不为所动,直接上前提起李金诚的脖子,就朝着门外走去。
“这下完了。”
这张昭明显打定了主意,要让他说出冰块的事,他虽不怕死,可这些筑基修士手段神鬼莫测,万一自己说出来了岂不是成了李氏族人,想到这里李金诚心中闪出一丝绝望。
就在此刻,张昭的身体却突然停住了,原来前方正站着一黑一青两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昭儿,你这是干什么!”
“爷爷,你也来了。”
第一道声音带着些气愤,正是穿着青衣的老者质问张昭发出的。第二道声音则是张昭手上的李金诚发出来的,原来另一个黑衣老者,正是爷爷李耀文。
“张博,你这族中小辈真是厉害啊,若是老夫不跑这一趟,恐怕不止这些灵鱼要丢,连孙子的命都要没了。”
李耀文怒气冲天的指着张博的鼻子,一点情面都不留,三世祖张博顿时脸色尴尬了起来。
说起来,李耀文当年在黑谷城也待过很长时间,与张博算是同辈的老相识,之后孙女李灵宝嫁到张家,结为姻亲之后,虽不常走动,但关系比较是更深了。
李青宵早就猜测了张氏肯定会有人动歪心思,李耀文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他早李金诚一步先到了张氏,直接去找张博这位张氏的筑基后期老祖。
谁承想两人相谈甚欢之后,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罢了罢了,老夫年事已高,得罪不起张氏这样的大族,金诚,你把灵鱼都带上,咱们去找王郑两家。”
李耀文仿佛气急败坏般,话说完竟是直接招呼李金诚离开这里。
一听这话,张博和张定武两人就急了,王郑两家就是黑谷城的另外两个修士家族,三家同在黑谷城经营酒楼,这种鲜灵鱼的价值自不用多说了,若是这么一块肥肉,被另外两家得到,张氏损失就大了。
更何况李氏明明是他们家姻亲,还偏偏给对手送鱼,传出去张氏笑话就闹大了。
“昭儿,还不快给金诚小友和李兄道歉。”想到这里,张博立刻面色严肃,对着张昭正色道。
张昭脸色阴晴不定,看着一身黑衣的李耀文根本就没有看他,顿时心中有些气恼,李耀文是大他一辈,可同为筑基修士,顶多也不过筑基中期,老祖张博根本就没有必要忌惮他。
心中想法更甚,张昭甚至想要联合族叔张博,两人一起将李耀文击杀于此,再逼李氏交出冰块的秘密,他们张氏独占冰块,岂不快哉。
“老祖……”
“闭嘴,李兄已经给你机会了,你怎么还这么不识趣,赶快道歉!”
话还没说出口,张博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张昭的想法,怒气冲天直接出言打断,张昭最终还是妥协,走到李耀文面前,毕恭毕敬的道歉。
“请李族叔大人有大量,原谅张昭吧!”
张昭的话语看似平和,却夹杂着屈辱之意。李耀文一袭黑衣头也没回,活了快三百年,他怎么会看不透张昭,但心中对张氏这个二号筑基老祖却升起了一丝寒意。
筑基修士已经破凡俗了,说是初为天人也不过,平日在哪里都是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张昭竟如此能忍。
不过,他李耀文也不是省油的灯,光凭一句道歉,就想让他受委屈可不行,继续和孙子李金诚一起收拾东西,眼看就要离开了。
这时候,张博又开口了。
“听定武说,他与青宵族长定下的价格是六倍,李兄你看这样可好,老祖我做主,以七倍价格收购,就当是为昭儿的孟浪之处赔罪了。”
听到这话,李耀文才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正色道:“张兄这话说的就过了,小辈之间的打闹,我李耀文又怎会放在心上呢!大家本就是姻亲,我李氏的灵鱼,不卖给张家,卖给其他两家,不是徒增笑话吗!”
一番义正言辞之语,说的张博张昭张定武三人眉眼直抽。
“刚刚怎么不这么说,这个老狐狸!”
交易顺利达成,同时李氏也向张氏承诺,只要张家能以七倍市价收下他们所有的灵鱼,就永远不与郑王两家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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