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眼睛微眯,心里闪过一抹疑惑:“白莲教的人?”
阿瑶眼睫微颤,抬起头来:“是白莲教派去和幽州刺史交涉的,他们的目标是你。”
明姝更惊讶了,眉头高高扬起,显然有些不敢置信:“我?”
司褚则冷下眸,眼底掠过一抹冰冷。
“我不知道白莲教和幽州刺史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我确实听到那人提到了你。”阿瑶没有说的是,她还听到对方说,务必要把明姝全须全尾地带回去,不得有任何闪失。
如此慎而重之的态度,显然有古怪。
她端详着明姝表情的变化,试图从她的眼神里发现什么,然而让她失望了,明姝的神色只有纯粹的震惊。
看不出丝毫破绽。
如果不是她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阿瑶眼睛微闪,心里添了一抹疑惑。
明姝眉头紧蹙,刺史留着她是因为要用她和她那便宜父兄谈条件,可白莲教的人找她又是为什么?
她都不知道,原来她还是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
经过和贺兰潋坦白之后,明姝心知晋城的一切的确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身为教主,却什么都被瞒在鼓里,明姝合理怀疑他这个教主的水分,该不会只是个挂名的吧?
贺兰潋想来是心里有了猜测,说很快就会给个交代,应该是打算继续查,他不愿意说,明姝也就没追问。
“那个人……”她刚开了个口,阿瑶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面色平静道,“那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这话倒并不是假话。
她对白莲教的人没什么好感,处理掉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犹豫。
许是债多不愁,明姝倒也很快淡定下来,不再纠结,反正不论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总会露出马脚。
她想到什么,话音蓦地一转:“那你将我从那幕僚手里劫走,又是何意?我疑惑很久了,我明明和你从未见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她之前也问过,和阿瑶不肯说。
此时此刻,面对胁迫,阿瑶自然不可能继续保持沉默。
她放在桌上的手蓦地攥紧,盯着明姝的眼神明明灭灭,将唇用力抿的泛白:“你是白莲教的人。”
明姝眉头一皱,下意识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白莲教的人……”
她话音还未落下,阿瑶语气激动地打断她:“别装了!我看见你的莲花玉坠了!”
明姝轻轻挑了挑眉,突然想起这么一茬儿,她从腰封里拿出那枚莲花玉坠,捏在手里晃了晃:“你说这个?”
阿瑶死死盯着那玉坠,眼里不可抑制地泄出一丝恨意,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透着滔天的恨,令人心惊:“白莲教的人,都、该、死!”
明姝被这恨意怔了怔,心里恍然大悟,她语气笃定:“你和白莲教有仇?”
她总算知道阿瑶为什么总是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是白莲教的人?
听起来,这里面似乎有故事。
司褚并不打断两人,也不作声,只默默听着,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动作。
阿瑶猛地抬头,眼底有血色蔓延,神情看上去极为骇人:“你们白莲教害死了我全家,难道我不该恨么?”
父母死不瞑目的凄惨模样还在眼前,阿瑶死咬着唇,咬出了血也恍若未觉。
旁边的男孩儿吓得大哭起来,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丢下阿昭,阿昭好怕!”
阿瑶身体一僵,任由他抱着,痛苦地闭上眼。
明姝哑然:“……”
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恶人。
她无意揭人伤疤,可对方的确是因为她才想起了那些不好的经历。
她原先觉得,阿瑶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怎么总是故作老成的样子,没得压抑天性,却不想,这都是有原因的。
良久,阿瑶重新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拍了拍弟弟阿昭的背,哑声道:“姐姐没事。”
她瞧了眼愣在旁边的妇人,神色有些疲惫:“奶娘,你带阿昭回屋去。”
“哦!好,好的!”奶娘连忙哄着不情不愿的阿昭,连拉带拽回了屋。
气氛陷入了沉默。
明姝抿了抿唇,选择主动开口:“抱歉。”
阿瑶嘲讽地勾了勾唇,没说话。
明姝知道,恐怕这会儿在她眼里,自己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接着又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确实不知情。我和白莲教的关系,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不过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和他们绝不是一个立场,更不会选择助纣为虐!”
阿瑶定定瞧着她,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明姝知晓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完全放下警惕,也不急。
沉默了一会儿,阿瑶垂眼,遮掩住眸底的情绪:“我和白莲教不死不休,他们杀了我爹娘,阖府上下,没留一个活口。若不是我和弟弟,还有奶娘正好不在府里,这会儿恐怕已经……”
她声音低下去,逐渐消弭。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出一丝悲恸。
明姝都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可她没问,阿瑶却主动说了下去:“你知道白莲教的人为什么要灭我满门么?”
明姝迎着她的目光,总觉得她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缩了缩脖子:“……为什么?”
阿瑶勾唇冷笑一声:“就为了一张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藏宝图!就因为这个,我阖府上下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惨遭灭门!”
饶是明姝身为一个局外人,这会儿也不禁感到心凉,她动了动唇:“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是灭门惨案,可为什么城里却没有丝毫风声?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四个月前。”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阿瑶眼里闪过一抹嘲讽,“这才是他们最高明的地方。”
她唇角弯出一个堪称诡异的弧度,“知道晋城瘟疫是什么时候爆发的吗?”
她嗓音幽幽,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吟。
“自我家灭门开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