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和司褚一前一后从后院里出来,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砰”——
猛地响起一声震动,是凳子被踹倒的声音。
有人骂骂咧咧道:“人呢?!这么大个客栈怎么连个人都没有?见鬼!”
明姝深吸一口气,看见司褚朝她比划着动作,意思是他先出去看看,让她见机行事。
明姝点点头,等司褚转身撩开帘子的时候忙不迭挤过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让崽崽一个人冒险!
司褚动作一顿,眸光凉飕飕瞥了她一眼,她权当做没看见。
明姝钻出来刚站直了身子,瞧见客栈大厅里的一幕,突然愣住。
只见一眼望过去,一片黑压压的人,而且个个身强体壮,瞧上去十分不好招惹,一群人本来在大声交谈,见两色突然冒出来,纷纷停下话茬儿看过来,眯着眼睛神色不善。
双方人马对峙,为首的一人是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他眼眸扫过来,在明姝和司褚身上一一扫过,眉头不经意蹙起:
“你们……是这家店的掌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之间隐约透着一些狐疑。
明姝心想,她瞧着这么年轻,像是这店的老板吗?
这家店的老板在后院躺着呢,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不过他们刚从后院出来,又没有旁的证人,便是有十张嘴也很难说得清,再说了,面前这伙人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明姝留意到,他们几乎人人都佩戴了刀剑。
谈话举止间也十分粗鲁,总之不像是干什么正经营生的人。
司褚眉头微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群人,眉头越皱越紧,他目光停在。说话的那个年轻男人腰间,那里挂着一把锋利冷寂的弯刀。
他眼底有什么飞快划过,正要开口。
这时候,听到旁边的明姝突然来了一句。
“对,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
明姝挺直了腰杆,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她随意指了指旁边的司褚,“这是我们客栈的小二哥。”
被指的司褚缓缓侧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明姝丝毫不心虚,顶着那人狐疑的目光。朝前走了两步,脸上挂起殷勤热切的笑,望着这一大屋子的人笑盈盈开口:“哎哟,各位客官,这是想吃点什么?还是在这住店呢?”
许是她表现的十分淡定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这群人眼里的警惕和怀疑明显打消了一些。
只是有人忍不住打趣着开口:“哟,老板娘长得可真年轻漂亮!”
司褚眼眸一沉,渗出些许戾色,明姝往旁边迈了一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十分自然的掩着唇笑起来,含笑嗔着说话的那人:“瞧您说的我呀,只是保养得好,看上去年轻罢了,实际上都有三十多岁了!”
那人眼里明显露出吃惊,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明姝两眼,一脸怀疑人生。
为首的男人无意多攀谈,冷着脸出声打断:“要四间房,顺带再上两桌酒菜。”
司褚木着脸看了眼明姝,眼神里看好戏的意思很明显。
你闯出来的祸,你自己解决。
负责做饭的阿强这会儿已经到阎王那儿去报到了,唯一活着的老太婆又被他们打晕了,正昏迷着,这上哪儿去凭空搞一桌酒菜?
明姝却不慌不忙,维持着脸上殷切的笑容:“这位客官,那您是想要上房中房还是下房呢?”
她把价格报了一遍,眼见着几个人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你们这客栈是抢钱呢?!真把爷当冤大头了!”
有人暴躁地一拍桌子,神色尽显凶神恶煞。
明姝下意识往司褚身后躲了躲,觑着那年轻男子的脸色,探出个脑袋笑眯眯地道:“客官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嫌贵可以不住呀,我们可是很讲道理的,从来不搞那些强买强卖噢!”
司褚垂着眸,见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倒是把刚刚那阿强气人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那人眉头一竖,撸了撸袖子看上去是想动手,被为首的年轻男子拦了下来,他神色看上去有些不悦,扭头斜着那人,语气微沉:“之前交代的都忘了?”
那人立马蔫了下去,颇有些垂头丧气地被人拉着重新坐了回去。
看上去,这人倒像是这群人里面的领头,地位颇高的样子。
他的气度也确实和这些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不一样,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鹤立鸡群。
明姝眼里闪过若有所思。
年轻男人这才再度看向明姝,神色依旧是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却客气:“那就要四间下等房,有劳。”
明姝扯开唇角笑起来,“这有什么?您快请坐吧……”她一边笑着扭头,朝司褚使眼色,“你个没眼色的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招待客人?”
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上去比客人还像客人,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吗?
还没摸清楚这群人的来历和底细,对方人多势众,最好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
司褚眼里闪过诧异,就这么不冷不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可那眼神直看得她心虚,没说甚至都在犹豫,要不然自己干脆硬着头皮顶上算了。
司褚却突然动了,他顶着一张大爷似的脸,冷飕飕一抬手:“客官请坐。”
好家伙,愣是把“客官请坐”说出了“客官去死”的架势。
她实在看不过去,把司褚打发去泡茶。
等他走远,有人纳闷儿地嘀咕:“老板娘,你请的这位小二脾气挺大啊!”
明姝尬的头皮发麻,一边朝被吓着的众人解释:“啊,不好意思哈,他这人就这样,天生面瘫,您别见怪。”
“原来如此。”
……
年轻男子盯着司褚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楼上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作死呢这是,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贺兰潋不耐地半搭着眼皮,语气透着不悦,一睁眼,猝不及防看到下面一群大汉。
他:“……”
还真是满头大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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