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知道魏贵人一定会考虑自己的提议,她也算是跟对方打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不说了如指掌,可也大概清楚对方的为人。
魏贵人并不是什么讲道义的人,反而唯利是图,为了躲过淑妃的刁难,她供出钟常在只是早晚的事。
钟常在想借刀杀人,可焉知这把刀,不会反过来伤了自己的手。
不过明姝当然不觉得这样就能让钟常在彻底露出马脚,她既然敢用魏贵人,一定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想必即便是对方将她给出卖了,她也会有相应的对策。
这样已经足够,淑妃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被淑妃给盯上,也够她头疼的了。
既破坏了魏贵人和钟常在的结盟,又给了钟常在一个惨痛的教训,明姝心情很是舒畅。
她让阿七留意着后续发展,放着这么好的打探情报小能手,不用是傻子。
阿七一开始很不乐意,他堂堂世子部下,墨棋营第九营营长,居然沦落到掺合女子后宅之事,传出去还不被那群新兵蛋子给笑话死!
然而明姝身体力行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形势不由人。
——
明姝这会儿才想起有几日没见着司褚了。
她想了下,毕竟阿七还在这儿盯着,做任务也不能太消极,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明姝派云芷去乾清宫请司褚来用晚膳,却被告知司褚已经去了如妃那儿。
他今晚翻了如妃的牌子。
明姝正兴冲冲吩咐人准备着司褚爱吃的菜,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会儿。
她眼眸里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明显黯淡了些,神情怔怔的,有些茫然的样子。
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是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明姝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了似的,闷闷的。
见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小宫女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出声:“娘娘,还要让人去准备晚膳吗?”
明姝缓缓坐回去,唇边的笑重新扬起来,不甚在意地道:“准备吧,陛下的那份就不用了。对了,上次不是说御膳房的张师傅最近酿了梨花酿么,也给本宫拿一些来尝尝鲜。”
“是。”小宫女敏感地觉察到她话中异样的情绪,行了礼,谨慎地退下。
云芷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上前来,幽幽地叹息:“娘娘心里不痛快,为何不自己去请陛下?虽说半路截胡不厚道,可您若是去了,陛下定会改主意。”
明姝显然抓错了重点,她怔了下,好笑地仰起头看云芷:“不痛快?你从哪儿看出本宫心里不痛快了?”
云芷努了努嘴,堪堪将白眼给憋回去:“这还用看吗?您就差没有把不高兴给摆脸上了,瞅瞅这嘴角垮的……”
明姝被她说的神色狐疑,抬手摸了摸唇角,她下意识否认:“胡说八道!本宫有什么不高兴的?”
司褚不来,她一个人吃饭还自在些。
再说,崽崽开了窍肯主动出击,这是好事,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至于心里那股隐约的异样,明姝下意识选择忽略。
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冷清而已。
云芷在她面前没大没小惯了,这会儿唇角嘲讽地一扯,白眼差点儿没翻到后脑勺,阴阳怪气地道:“那娘娘您可真是大度呢,连自己的夫君去睡别的女人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反正奴婢是甘拜下风。”
“等等……什么夫君,你这丫头脑子里成天装的什么?”明姝呛了一下,脸颊浮起一抹红晕,恼羞成怒地打断她。
这死丫头越来越嘴上没把门了,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一想到“夫君”这两个字用在司褚身上,明姝浑身一震,感觉像过了电一样,脸上的温度迟迟退不下去。
她和崽崽才不是那种关系!
云芷耸了耸肩,“您不乐意,那奴婢就不说了。”
眼瞅着云芷不吭声了,明姝又不自在起来,她思绪如麻,兀自乱想了会儿,瞥了好几眼云芷,眼里写满欲言又止。
云芷假装没看见,忙前忙后地摆菜,没搭理她。
正所谓旁观者清,陛下那是真真的把她家娘娘放在了心里,连一开始对暴君心存畏惧抱了几分偏见的她看下来都觉得不容易。
自家主子的表现她也看在眼里,明明是动了心却不自知,要说关心陛下也是真的关心,可一旦发生了什么过线的举动,又立马跟个蜗牛似的缩回壳子里。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面对这种情况,其他人自然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唯有娘娘自己解开心结,打破这个僵局。
“其实……”明姝终于还是没忍住倾诉欲开了口,“其实我是那么点不高兴。”
云芷扭头看了她一眼。
明姝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垂眼抠指甲盖儿,嗓音莫名透了点儿委屈,“他从前都只跟我一起吃饭的。”
听到这句类似于小孩儿之间闹别扭的气话,云芷险些笑出声。
总觉得她下一句就是“他跟别人吃饭,我不跟他好了”。
云芷被自己的脑补逗得乐不可支,她觉得有一点她似乎忽略了,她家娘娘只是单纯的没开窍而已。
云芷清了清嗓子,语气循循善诱:“那娘娘是希望,陛下只跟您一个人吃饭吗?”
明姝没有立刻出声,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掀了掀眼皮,犹豫地瞪大了眼,瞳仁黑溜溜的泛着迟疑:“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云芷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一脸郑重地摇头:“怎么会呢,这哪里就算霸道了?这很正常!”
明姝被她肯定的语气说的底气足了些:“那……那我希望他只跟我一起吃饭。”
云芷眼珠转了转,涌动着不怀好意的光:“只是吃饭吗?”
明姝略茫然地瞧她,她接过宫女递来的梨花酿,倒了一杯递到明姝手里,“陛下若是留宿在其他主子宫里,娘娘不会不开心吗?”
明姝下意识要反驳,只听云芷迅速出声,“不能撒谎!”
她哑了声,无措地抿了一口酒,迟钝地想了会儿,酒意上来脸颊薄红,半晌,小幅度地点头,伸出手指头比划:“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儿……”
“也就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