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焦琏的关押处离开后,王明才返回皇宫,便听得手下来报,说有桂王朱由榔的特使瞿式耜,在我军兵马护送下,已然抵达夔州城,正欲求见皇帝陛下。
听得这话,王明略略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来,这朱由榔撑不住了,要来和自己和谈求饶了。
只不过,现在郑芝龙的大军即将进入桂地,此人这般两处横跳,也不怕那郑芝龙得到消息,会与其翻脸成仇么?
也许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这位胆小庸碌的桂王朱由榔,害怕郑芝龙这厮,取东川是假,夺西南是真。
要是郑芝龙腹黑手狠,趁着他不注意,来个假虢灭虞之计,这位一直想守住西南的桂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般看来,他急急派使者来到东川见自己,倒是要给他自己留得一条后路呢。
不过,他们急着想找条后路,对于自己来说,却也未必不是一个离间郑芝龙与朱由榔,并且获得更大利益的大好机会。
王明略一沉吟,立即决定就在客厅之中,单独见那瞿式耜。
很快,瞿式耜在亲兵的引领下,来到了客厅中。
瞿式耜一入厅中,见到身着简装,正端坐龙椅上的王明,立即纳头便拜。
“罪臣瞿式耜,乃桂王手下吏部侍郎,特来东川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他态度恭顺,言语卑微,王明心下暗笑,微微点了点头:“嗯,你平身说话吧。”
“谢陛下。”
瞿式耜站起身来,王明悠悠呷了口茶,轻声问道:“瞿式耜,你来东川见朕,却是所为何事啊?”
瞿式耜一脸堆笑,急急道:“禀陛下,在下奉了桂王之命,特来东川求见陛下,以求两军议和之事,还望……”
“议和?郑芝龙的兵马,都快要到东川了!你们还要朕与你们议和,岂非笑谈么?”王明一声冷笑,放下茶杯:“瞿式耜!朕还真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还有一边打上门来,一边又来议和的道理?”
王明讥讽的话语,让瞿式耜一脸羞红,大冷的天气里,额头都有冷汗涔涔渗出。
他呐呐张口,艰难回道:“陛下,桂王行此举动,实是亦多有苦楚。现在郑部大军到来,桂王畏其军势,只得勉强同意其过境作战,实是多有无奈。有道是,人在屋檐下,安得不低头。桂王之处境,还望陛下多多体谅。”
“体谅?朱由榔现在来跟朕说体谅,未免太晚了些。”王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既知今日之处境,当日又为何强要与朕作对!连朕写信亲劝,他都置之脑后,摆出一副骄狂之态,倒似朕妨了他的前程一般。怎么如今又派你来这里哀声求和,倒是前踞而后恭呢。”
见王明连连出语讥讽,瞿式耜脸上愈是惭恨难耐,只得一声轻叹道:“唉,陛下果是明察慎断,在下这点苟且心思,安可在陛下面前卖弄啊!在下实说了吧,桂王之所紧急派在下前来求和,实是希望陛下能看着大家俱是为大明效力的份上,放我们一马吧。”
“放你们一马,这话倒是新鲜哪。你们都要和郑芝龙部一起来攻打朕了,又叫朕来放你们一马,岂非笑谈?”
瞿式耜被他连连取笑,脸上早已挂不住了,他扑通一声,复跪于地,向王明大声说道:“陛下!桂王现在即将被郑芝龙挟持,已然无法自行其事。为恐有被假虢灭虞之忧,才特派在下紧急赶赴东川,前来与陛下商谈议和之事,以免两处受敌,最终基业倾覆,再难存身……”
说到这里,瞿式耜言语发颤,脸上的哀戚之色,已然愈发明显。
王明冷冷地看着他,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
瞿式耜颤声道:“在下知道,在现在这般局势之下,还要腆颜来此,求陛下商谈议和之事,确是不知羞耻,实是为人取笑。但为了保全桂王这点基业,为了让我家主上能有退路和余地,在下也只得厚颜前来,跪求陛下开恩和谈了。至于这和谈条件么,陛下有何要求,尽可明言。”
王明冷笑道:“瞿侍郎,不要急,朕之条件么,先不讲。你大老远地前来此地,又说得这么可怜,朕倒是颇有兴趣,先来听听你的条件,却是如何?”
听得王明这话,瞿式耜顿是一愣。
他没想到,现在王明反过来先让他提条件,一副饶有兴趣听他谈报价的模样,倒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不过,他迅速地想了想,便咬牙回道:“陛下。在下此来,桂王曾答应在下,为了确保此次和谈成功,我等愿大大让利。先前与陛下纷争时,被陛下兵马占去的黔北一带地界,尽皆归予陛下。这些地方,可尽由陛下派出官员治理,其下财赋与人民,亦皆归属陛下。“
他一语说完,一脸热切地望向皇帝王明。
在瞿式耜看来,他现在自作主张地提出这般条件,已是大大超过了桂王朱由榔所答应的和谈内容,说是大出血亦不为过。这位皇帝陛下,应该会欣然笑纳了吧。
不过,他却看到,那高坐龙椅上的王明,却是直视着他,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瞿侍郎,你这报价,未免太低了些,朕甚不满意啊。”
听得王明此语,瞿式耜不觉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将整个黔北一带,相当于贵州的一半地界,尽由这位重兴皇帝统据,此人犹是不满,那,那他到底想要什么条件呢?
瞿式耜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陛下,在下鲁钝,着实不知要何等条件才能让陛下答应和谈。但请陛下开金口,启玉言,将所要条件讲出,让罪臣得以知晓。“
王明直视着他惶然的目光,沉吟了一下,才字句清晰地回道:“你听好了,若要和谈,朕要整个贵州,尽归朕之所辖。除此之外,桂王他处地界,亦得成为朕之属地,皆得由我军安排兵马驻守。以此方式,确保自此之后西南不起异动,桂王亦可安心自守,不致于失却基业,流离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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