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很喜欢,”宋悯欢摸着上面的‘善’字,“师尊做的很可爱。”
莲花胖乎乎的在他手心,他摸了一会又放回去,混在一堆莲花点心里,分不清他方才拿的是哪个。
他的头发很快便被束好了,月白缎带在身后垂着,墨发扬在身后,他站起身,沈映雪又帮他把腰间的系带扣好。
“这般大的人了,笨手笨脚,系腰带还打死结。”
宋悯欢:“谁说的,我明明会系蝴蝶结,只是系的丑了点。”
他手上摸点心摸的掌心里都是碎渣,他在沈映雪袖口蹭了蹭,又去闻沈映雪的衣襟,带着淡淡的清香,和以前一样好闻。
“公子岚已经醒了,你可要跟他说说话?”
其实他已经知道公子岚醒了,宋悯欢点点头,去看桌子上那把剑,“他如今还在剑里吗?能不能变化出来身形?”
沈映雪:“还在剑里,可以变化出来身形,我们先去院子里。”
他拿着剑随着沈映雪去了院子里,剑放在了茶几上,他看见沈映雪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灰扑扑的剑便亮了。
他们两人面前显现出来一道身影,公子岚打了个哈欠,坐在茶几旁,“考虑的怎么样了?”
公子岚看样子是问沈映雪,实际上是在问他。
“通天戟我会帮你拿回来,”沈映雪,“你只需遵守之前答应的承诺。”
公子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宋悯欢点点头,轻声道,“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沈映雪看向他们二人,宋悯欢岔开了话题,问公子岚道:“你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
“一缕残魂而已,再恢复能好到哪去?”公子岚懒洋洋道,“每天应该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身形,你若是每天给我送来一坛美酒,我可以指点你阵法。”
“好,”宋悯欢一口答应了,问道,“你的阵法可能超过那侍君?”
“他算个屁,”公子岚嗤了一声,然后承认道,“比他差了那么一点,咳,毕竟他当年是不输长乐的天才。”
“看样子你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
公子岚看他一眼,神神秘秘道:“不止我知道,他的身份你们都知道,不过从来没人想到,那个人会是他。”
“就算不会想到,但是也为人熟知,”公子岚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远处的天空,“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宋悯欢:“我在一名弟子里看到过三千年前的侍君,那时候他是帮着人族的,在羌笛与鹤归巳的记忆里,那时你是与侍君撕破脸?”
公子岚点点头,“是他,我跟他打了一架,然后我输了。”
这种明明对方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告诉他的感觉,实在是极其欠揍。
宋悯欢也不着急了,不告诉他他自己也一定能够查出来。
他们两人说话,沈映雪在一边若有所思,对公子岚道:“你现在便教他阵法吧,他更喜欢阵法一些。”
“可以啊,小子,我们先从下棋开始学,下棋里有最基础的行云布阵,别看它简单,实际上并不容易。”
公子岚说着,在茶几上变出来一盘棋,他的棋子上都是六卷云纹,棋子分黑白,问他道,“你下过棋没有?”
“不怎么会。”宋悯欢摇摇头。
“那便是知道规矩,先过来试试。”
公子岚拍了拍茶几,“输了你就去给我取一坛酒,赢了问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宋悯欢并不怎么抱希望,毕竟他都没有下过棋,肯定不是公子岚的对手。
他看向沈映雪,沈映雪在旁边点点头,他便在公子岚对面坐了下来。
院子中间是一棵梨树,风一吹,梨花飘落的四处都是,茶几上落了几片梨花花瓣,这么一下便是一下午。
他走的慢,对面的公子岚下棋像庄离一般随心所欲,想到哪里便下哪里了,但是其中又暗含门道,堵的他局局输。
这么一下便是一下午,沈映雪坐在他身边看着,并不打断他们二人。一下午的时间,公子岚那边已经赢了好几坛酒了。
直到最后一局他也输了,沈映雪在旁边道:“善善,我同他下一局,你在旁边看着。”
公子岚来了兴趣,“好啊,以前除了长乐和圣君,还没有人下棋能下过我。”
“我若赢了,要你所有的酒,顺便换你一个消息,我若输了,酒窖里所有的酒都送给你。”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莫要反悔。”公子岚惦记沈映雪的酒已经惦记了许久。
圣君?这又是谁?古往今来他只听闻过圣君僭越。
宋悯欢把疑问放在了心里,他在旁边看着,觉得沈映雪一定能赢,不知沈映雪若是赢了,会问公子岚什么问题。
棋子落下,沈映雪用黑子,公子岚用白子,他们两人的棋错落分布在一起,看上去毫无章法,但是隐隐又有所不同。
他们下棋的规矩与寻常的规矩也不同,设置的赢起来更容易,同时也意味着更难真正的赢。
宋悯欢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他对比着沈映雪与公子岚的行棋方式,回想起来自己之前下的步骤,似乎稍稍明白了些许。
这两人的行棋方式不同,公子岚是想办法自己赢,而沈映雪是设局不让对方赢。
这般一攻一守,两人下了将近一个时辰,到最后黑子连在了一起,公子岚把手里的棋扔回了棋盅里。
公子岚拿了一块旁边的点心,可惜道:“如今能赢我的名单上又要加半个了。”
为何是半个?此人是长乐的转世,能赢他也是理所应当。
“这么甜,”公子岚咬了一口,把点心整个塞进嘴巴里,倒是也爽快,“想问问题直接问便是。”
就是酒有些可惜了。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沈映雪这般开口道。
这么突然的一句,不知道在问的是什么,但是公子岚似乎听明白了沈映雪的意思,笑了起来,“是啊,你与他不是一样的?”
“不问善恶,本身便是同一个人,身份的差异,不过是当时的选择不同。”
公子岚到底还是舍不得,拿了一坛桌上的酒,外面缠绕的绳子解开,朱砂盖子掀去,酒香瞬间便溢了出来。
“剩下的都给你,我只要这么一坛。”
远处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天空暗沉,星星缀在上面,像是一条发光发亮的绸缎。
公子岚给宋悯欢和沈映雪都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他面上似乎有些怀念,院中的风都带了些酒香。
“你与他的不同之处在于,你始终为善,而他最终选择了摒弃善念。”
宋悯欢听不懂公子岚在说什么,不过也稍微明白了一点。他想起来之前在藏书阁见过的鬼王姬烨画像,如果那也是沈映雪……他相信沈映雪那么做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捧着公子岚给的酒杯,跟公子岚碰了一下,轻抿尝了一口,口味不如上次的酒烈,里面带着杏子的清香,味道也是非常不错的。
“师尊,你尝尝,这个是杏子酒。”
宋悯欢捧着自己的酒杯到沈映雪唇边,他眼睛里带着期待,酒杯边缘碰到沈映雪的唇,沈映雪轻抿了一口。
“确实不错。”
说着,沈映雪又摸摸他的手腕,过了好一会才松开。
月色照下来,他们三个人一同坐在院子里,清风拂来,宋悯欢发觉,公子岚虽说对待沈映雪态度散漫,但是同时有一种怀念和敬重在里面。
这种感觉很矛盾,像是将士对待自己的将军,像是臣子对待君王。
他这时候倒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他能够看到沈映雪,能够听见沈映雪的声音,能够尝到杏子酒的味道,能够感受到院子里的晚风。
这个时候,他还在沈映雪身边。
晚上他睡着没多久,人便又醒了,床侧空荡荡的没有人影,石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躺着。
“你师尊去莲池养伤去了,他伤的有些重,怕你知晓,所以白日里未曾离开过。”
宋悯欢闻言推开了门,他先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然后才到了莲池边。
夜晚深沉如墨,院子角落里有许多萤火虫,萤火虫汇聚在一起散发着幽光,冷风带着凉意,池水之中落了满盈的清冷月光。
在莲池之中,那一株受伤的红莲安安静静的待在池子里。它身上如今又多了几道伤口,整整三道,贯穿整朵花瓣,它看上去比之前虚弱了几分,像是快要枯萎了一般。
旁边的红莲似乎也都受到了它的影响,看上去蔫巴巴的,没有平日里那般活泼灼艳。
宋悯欢伸手去碰那株受伤的红莲,红莲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花瓣也跟着动了动。
在他手碰上去的时候,墙壁上那些萤火虫都飞了起来,它们散发的幽光照亮水面,围绕在他周围扑闪着。
“我不喜欢你受伤,”宋悯欢摸着红莲身上的伤口,他轻声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捧着红莲。
他指尖触碰上去,细细的用灵力愈合红莲的伤口。刚愈合,伤口很快又裂开,他的治愈术没用。
宋悯欢拧了拧眉,眉目中有些担忧。
红莲花瓣碰着他的指尖,他感觉到了一阵暖流,对方似乎在安慰他,不想让他担心。
“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可以安心的睡。”
平日里都是沈映雪陪着他,他也想守在沈映雪身侧,如今算是给了他机会。
宋悯欢把红莲放回了莲池里,湖水冰凉,他用指尖碰了碰,坐在莲池边,守着那一株红莲。
红莲并没有飘远,而是在少年非常近的地方飘着。它的花瓣上有许多的伤痕,很多道都是最近留下来的,它把受伤的那些花瓣藏起来,用尚且完好无损的花瓣展现给少年。
它想要告诉少年。
——伤很快就能好,不必担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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