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不怕死才能不死
全旭并没有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不过随后,他却听到了后金骑兵阵中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他急忙朝着哭喊声最集中的地方望去,只见数百名骑兵翻身下马,跟在地上,朝着中间的空地上磕头。
一名身穿白甲兵拿出一柄小刀子,在额头正中的位置上,划出一道血口子,接着无数后金士兵们纷纷效仿。
全旭放下望外镜,一脸疑惑:“这些鞑子疯了吗?怎么玩起了自残?”
刘全兴奋的道:“全爷,我好像打中了一个鞑子大官,坐在马车里的那个!”
三枚炮弹击中的马车,将马车砸成了碎片,如果不是那块倒霉的木片,岳托肯定会逃过一劫,可惜的是,万千诸佛没有保佑他。
他当场死亡,半边脸被削飞,连脑浆都出来了,根本就没有医治的可能。
随着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越来越多的镶红旗骑兵们开始整理队形,他们放弃了对山西军的进攻,放弃了对雷时声以及李重镇所部的袭扰。
事实上,步兵要想歼灭骑兵部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四面包围,不留任何空档,像什么围三缺一的战术,根本就不能使用。
此时的后金军队虽然位于天雄军和山西军的中间地带,看似乎被包围了,不过这个包围圈还没有形成,即使形成,单薄的阵形,其实是无法全歼这股后金骑兵的,不过,却可以将他们留下一半,或者一多半。
然而,随着后金骑兵放弃了袭扰,受到惨重损失的山西军也离开了许家堡,四面开始往里面压。
“得得得……”
后金骑兵阵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死气,后金人少是他们的短板,而八旗制度又是奴隶制度,每个旗的旗主,就是奴隶主,下面的牛录也是他们的财产。哪个旗主的牛录多,人丁多,那么话语权就大。
当初努尔哈赤死后,按照道理,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嫡,其实都轮不到老八四贝勒皇太极。
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论实力,其实最强的反而是大贝勒代善。不过,代善却选择了支持皇太极。
此时八旗两黄是是皇太极父子掌握,共计六十七个牛录,其次则是代善、岳托父子掌握的两红旗,共计是五十一个牛录。
但是,这个制度就是不能抛弃自己的战友,现在作为镶红旗旗主的岳托阵亡了,他们按照规矩都要被殉葬,或者贬为奴隶。
因为他们不是奴隶,才是明白自由和权力的重要性,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战死,就是为岳托复仇。
“杀光南蛮子!”
此时剩余的后金骑兵已经不足三千人马,还有一部分人带着伤势,他们脸上带着血,面目狰狞,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嚎叫,朝着全家军方向冲来。
这次的进攻,非常坚决,也非常果断,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直接全盘压上,不留任何后路。
全旭意识到了不妙,急忙下令道:“刘全,命令所有火炮,对准来袭之敌,急速射!”
“马应虎,你带着火铳兵顶上去,没有命令不得开枪!”
卢象升急忙指挥李重镇、雷时声向中间压迫,然而问题是,这时,镶红旗已经疯了,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明明知道他们背后不远,就是山西军,而且山西军还不是鱼腩部队,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会把后背交给敌人。
可是,现在的镶红旗却是如此。
“轰轰轰……”
九十六门火炮密集的发射着炮弹,炮弹落进后金骑兵阵中,将他们砸得人仰马翻,尽管炮击对后金骑兵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可是后金骑兵依旧没有撤退的意思,他们如疯如狂,就像故意找死一样,面前横飞的炮弹,他们仿佛看到了天堂。
哪怕战马死了,他们就下马步战,朝着全家军冲锋,哪怕坠落战马,奄奄一息,他们也朝着全家军一步一步爬着、挪动着。
卢象升目瞪口呆的望着后金骑兵不要命的进攻势头:“后金崛起,果然名符其实!”
“狗日的,老子掘你们祖坟了,还是把你们的孩子扔井了?至于这么拼命吗?”
全旭也开始紧张起来。
九十六门火炮已经打得炮管发红,却没能阻止后金骑兵的进攻,尽管三千骑兵死伤近千,伤亡接近三分之一,可是他们依旧在进攻,马上就要冲进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该有的训练,都训练了,这次能不能挡住?
全旭心中没有底,如果不是卢象升在此,他肯定会下令影卫用轻机枪向后金骑兵射击,可是,他不像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牌。
关键是,这种机枪他也没有办法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与火炮不同。
全旭知道火铳最好的办法,不是提前射击,而是利用火铳排队枪毙。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团,全体都有,齐步走!”
与被动防守的长枪兵不一样,全旭的火枪手并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进攻,他们需要给炮兵提供有效的防御。
在这个情况下,炮兵造成伤亡,他们的掩护能力就弱了。
好在天气寒冷,打得通红的炮管,可是用雪水进行强制性冷却,虽然射速受到了影响,却不至于哑火。
后金骑兵距离全家军阵前越来越近,他们开始朝着全家军的火铳手放箭。
不过,在这个距离上,全家军的火枪手铠甲的防御力还是非常不错的,轻箭基本上可以无视。
在之前的全家军骑兵没有装备面甲,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全旭就趁着夜里睡觉的时候,返回后世,从道具厂弄了一批面甲,这种用高炭钢冲击而成的面甲,除了眼睛之外,没有裸露的位置,哪怕是鼻子的出气口,也是用凹凸槽制式。
虽然箭矢很密,伤亡却不是很大,除非是被重箭射中面部,尽管无法射穿,但是,那种重箭就像锤子砸中一样,肯定不好,脖子说断就断。
阵亡或受伤的全家军火铳手也会倒下,不过后面的火铳手马上顶上去,弥补这个缺口,他们整齐抬腿,整齐落下,给了后金骑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可惜,后金骑兵看着全家军火铳手,就像看到了一群钢铁怪物,
这些明军就不知道害怕吗?
这些明军就不知道疼吗?
为什么这么多人中箭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呻吟出声?
竟然没有一个人往倒地的战友看上一眼?
面对这些仿佛被集体催眠了的火枪手,这些后金骑兵们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指尖发凉!
后金弓箭手以最快速度倾泄着手中的箭支。
全家军火铳手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按说命中率应该越来越高才对,可他们的命中率却越来越低。
可以看得出,他们都慌了,乱了,面对一群完全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不管倒下多少人都不会回头看一眼,只顾着往前走的疯子,纵使他们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也不可能不怕。
这时,双方距离只有三十步。
“第一团预备!”
“第二团准备!”
这些火枪手眼里同样蒙上了血丝,听到命令,以整齐划一的动作举起火枪,往缓缓燃烧的火绳吹了两口气,枪托顶在肩胛上,稳定得无懈可击,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放下骑兵,准备继续大开杀戒的后金骑兵们。
“第一团端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此时幸存的第一步兵团一百七十名火铳手,同时扣动板机,一百七十支空径为二十六毫米口径的火铳,枪口同时窜出大团硝烟和毒蛇般的膛焰,铅弹尖啸着射出,几乎是刚出膛就被后金骑兵挡住了去路。
灼热的铅弹是不会在意区区一套棉甲、还是铁甲,哪怕是兵甲兵的三层铠甲,在尖锥状弹头面前,简直就是如同纸糊的一样。
铅弹洞穿了铁制甲叶、棉花,撕裂血肉,撞碎骨骼,炸起一撮撮血尘。后金骑兵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在地上。
后金骑兵阵中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中弹的后金士兵哀号着扑倒在地,鲜血从创口处狂喷而出,染红了地面。
这个时候,第一团共时收枪,开始后退,而第二团的火铳则举枪,瞄准,然后开枪。
“砰砰砰……”
硝烟弥漫开来。
接着,就是第三团开枪,第四团准备。
全旭并没有按照历史上的三段机,为了保持火铳的持续性,他采取四团四排制,四轮反复射击。
“砰砰砰砰……”
没有披着铠甲的后金骑兵护军其实是最幸福的,那些披了铠甲的后金骑兵才叫真惨,一个身穿明军明光铠甲的后金骑兵,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就像喷泉一样,从胸中喷射而出。
雷时声一脸呆滞:“这仗还能这样打?”
李重镇目瞪口呆:“我还以为鞑子疯了,跟全旭相比,他们算个屁!”
侯恂脸色大变:“可怕,可怕,真是可怕!孙阁老为了培养全旭,可是下足了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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