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志挂了吴夺的电话,便去找了庞统。
庞统听后笑道,“老爷子您和权先生在这里忙活梁州鼎的善后,他们几个年轻人在越州也堪称劳模啊,到了地方居然就挖线索。”
“这也是巧了,吴夺吃饭的时候,买了件古玩,货主就是咸集镇的。”吴大志接着介绍了张可农的“功劳”,以及下一步会将凤纹管形器上交越州文物部门的事儿。
“我明白了。”庞统应道,“那就先等等,也不会让他白忙。”
“庞局,这事儿最好还能调度地质和水文专家。”吴大志接口。
庞统点头,“嗯,研究地下河的走向,然后再根据这一条线,进一步参研和勘查。”
······
而在越州的四个人,汇报完“锁龙井事件”之后,梅小梅居然提议打几圈,因为别墅里有棋牌室,闲着也是闲着。
出去了一上午,下午他们也不会出去了,距离晚饭时间尚早,打几圈麻将调节一下也好。
化肥今天好像不太爱动,本来吴夺先走一步,他们三个后来的想带着化肥去锁龙井的,但是化肥表示了“婉拒”,所以才留化肥独自待在别墅一上午。
他们打麻将的时候,化肥却好像又活泼了一些,在麻将桌边转着圈儿围观。
吴夺干脆把它抱在腿上,“来,肥哥,看我怎么赢他们。”
化肥欣然接受。
结果化肥到吴夺腿上的第一把,吴夺就点了炮,点的还是一把清一色。
“肥哥,你这也不给个提示?”
“嚏!”
当天吴夺输得最多,而且吴夺输的时候,化肥好像特别惬意。
吴夺骂它白眼狗,它十分蛋腚地走了。
······
因为住的别墅区距离镜湖景区比较近,所以接下来三天,他们四个几乎每天都去一次镜湖景区。
现在的镜湖景区,其实只包括古镜湖的一部分,原先偌大的古镜湖,现在变成了小湖泊和水网状河道的状态。
景区内风景不错,不过他们也没收获什么有用的线索;只能说也算进一步了解了镜湖的实际状况。
周五晚上,四个人一起吃饭,商量着周末就不去镜湖景区了,一起去越州的古玩市场逛逛,正好周六有早市。
于是当晚都睡得挺早,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化肥依然“表示”不感兴趣,独自留在了别墅。
他们去的这个古玩市场,算是越州最老最有名的一个,相比较其他几个新建的古玩城,这里周末的地摊区最热闹。
这个古玩市场就叫越州古玩市场,位于越州市区的中心地带,面积不算太大。
越州古玩市场算是一个仿古建筑群,门口设置了高大气派的牌坊。里面的建筑自然都是店铺,地摊就摆在各处甬路的两侧。
市场里还挺热闹,他们进去不久,就见一个摊子前围满了人。
上前一看,摊主正和一位顾客两人一起拉开了一幅书法立轴,围观的都在评头论足。
这件立轴不小,足有八尺,上面写的是一首七言律诗的行草:
貌癯心苦气飘飘,长饿空林不可招。
能举丘山惟笔力,可摩云日是风标。
诗篇缀缉应千首,学术窥寻岂一朝。
耳冷高谈经岁远,江南春动雪还消。
有落款:康里巎书曾巩诗,至顺二年冬十月。
钤印两方:子山,正斋。
“巎”这个字很难认,念náo,而且实际上他也不叫康里巎,只是在书法作品上惯常这么落款。
他的名字比落款还多一个“巎”,叫康里巎巎。
吴夺知道这个人,因为元代的著名书法家相对偏少,而康里巎巎更是少有的少数民族书法家。
他的名字其实也好记,字虽难认,但谐音是“挠挠”。
康里巎巎,字子山,号正斋。他属于蒙古族康里部,因为祖辈跟随忽必烈征战有功,所以成为元朝的色目世家;同时呢,他的母亲王氏,是集贤大学士王寿之女,所以康里巎巎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博览群书,书法基础也很好。
元代书法家最著名的莫过于赵孟頫。康里巎巎也是著名书法家,虽然实际上很难和赵孟頫齐名,但是后世有个说法叫“北巎南赵”。
在明代所修的《元史》本传中,曾对他有如此评价:善真行草书,识者谓得晋人笔意,单牍片纸人争宝之,不啻金玉。
也就是说康里巎巎的书法在当时就很贵了。
这里头也有书法之外的因素,因为康里巎巎还是个大官儿,做过礼部尚书呢。但是,康里巎巎的书法水准之高是不容置疑的。
康里巎巎据说“日书三万字”,但是他的传世作品却不多;故宫博物院藏有他的作品《草书张旭笔法卷》。
康里巎巎在书法上的主要成就正是行草书,而这幅立轴,也是行草。
所以,在市场的地摊上,出现这么一幅作品,引人围观就不奇怪了。
不过,即便大部分人的眼力不足以判断真伪,心里却也觉得是赝品的面儿大。
这个摊主是个精瘦精瘦的中年男子,下巴上还留了一小撮胡子,但是不长,也不能叫山羊胡;而顾客则是一个老者,年龄应该在六十多岁,看着很有文气。
而这个摊子上,主要是瓷器,然后就是书画;书画的卷轴都插放在一个大瓷缸里;除了摊主,还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儿同时在支应摊子。
“这么看,您老累不累?”此时,摊主开口问向老者。围观的都在窃窃私语,老者看了半天,却也没说几句话。
老者摆摆手,好像是示意摊主不要打断他的鉴赏,摊主便就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吴夺站在人群中,终于也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他先是重点看了看纸墨和装裱。
从纸墨来看,似乎够老。
而装裱材料和工艺,感觉应该往清末民初上面靠。
书画作品,装裱的年份并不能影响墨心、画心年份的判定。比如元代的作品,明代、清代、民国重新装裱过,甚至这几年重新装裱过,那都不影响作品本身是元代的。
只不过,装裱也有辅助鉴定的作用就是了。最简单的一点道理:好马配好鞍。
这幅行草书,能看得出行笔迅疾,且转笔圆润灵动;笔法上,遒劲之中又似有几分妩媚。
吴夺的书法造诣还不够,大致也就能看出这些。
吴夺过了一遍之后,心下暗道,这幅作品,即便是高仿,那也不算普通的高仿了,仿写和做旧之人也可称得上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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