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王府门口。
一身紫袍的傅景砚,正满脸烦躁的来回走动,有小厮眼尖瞧见了不远处的马车,立刻回禀道:“王爷,是相府的马车。”
傅景砚一听这话,立刻从台阶上下来。
马车刚停稳,孟辛就跳下来,麻溜的摆好踩凳。
沈琢率先下了马车,伸手去扶戚如翡:“阿翡,慢点,小心脚下!”
以往他们俩出门,都是戚如翡扶沈琢。
这还是第一次,沈琢去扶戚如翡,傅景砚奔过来,原本已涌至唇边的话,在看到沈琢紧张兮兮的模样,瞬间又咽了下去。
戚如翡直接将沈琢的手拍开,自己下了马车,扭头看向傅景砚:“怎么回事?”
时欢性子那么软,怎么可能会跟他吵起来,还闹到绝食的地步?!
傅景砚一听这话,长长叹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是一脸的无奈:“最近有媒婆来府里提亲,我替她相看了几家。”
戚如翡瞬间懂了。
时欢喜欢傅景砚,傅景砚却要她嫁给别人,时欢自然是不肯的。
戚如翡有些头大。
这若是时欢喜欢的是旁人,她可以帮忙,可她喜欢的却是傅景砚。
而且还是在明知道,对方是个断袖的情况下,还飞蛾扑火般的喜欢人家,这她能怎么办?!
“少夫人,你同她性子交好,帮着劝劝吧。”
傅景砚不住揉着眉心,显然也是没办法了。
这他娘的怎么劝?!
戚如翡直截了当问:“你想让我怎么劝?!”
傅景砚怔了下,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他无奈笑道:“自然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让她别钻牛角尖,好……”
戚如翡打断傅景砚话,直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她道:“你觉得,时欢喜欢你,是在钻牛角尖?!”
傅景砚:“……”
戚如翡的语气有些冲。
沈琢握住她的手,转头冲傅景砚道:“抱歉,王爷,阿翡无意冒犯。”
傅景砚连连摆手。
戚如翡突然觉得没意,毕竟这事,错也不在傅景砚。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劝时欢。
但来都来了,戚如翡还是得进去瞧瞧她,她正要往府里走时,却不想,傅景砚突然开口了。
“她父母早亡,这些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我也算是她半个长辈了。”说到这里,傅景砚重重叹了口气,又对着戚如翡苦笑道:“大抵是这些年,她身边只有我,所以才将对我的信赖误解了,待日后多同人接触接触,便知道了。还劳烦沈夫人替我带句话给她。”
戚如翡本想说,不是的。
时欢能分得清,依赖和喜欢。
但转念一想,感情这种事,只有他们两个人能说清楚,别人插手,只会越帮越乱。
戚如翡问:“什么话?”
“劳烦沈夫人替我告诉她,待她亲事定下,我会进宫向陛下求个恩典,让她以我逍遥王府郡主的身份出嫁。”
戚如翡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傅景砚。
若是时欢以郡主身份出嫁,那日后,她与傅景砚之间便是实打实隔着辈分了,到时候时欢若再怀着这种心思,那可就为世俗所不容了。
“你……”
戚如翡想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时欢的么?!
但瞧见傅景砚的眼神时,她瞬间便知道答案了。
戚如翡应了声好,径自往府里去了。
时欢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沈琢不便去她的院子,便让绿袖寸步不离跟着戚如翡,他则被傅景砚请去喝茶了。
戚如翡过去时,时欢正在凭窗远眺。
不过短短半个月没见,时欢已瘦了一大圈,整个人趴在窗边,像一只没有精气神的猫。
戚如翡瞧见她这样,皱了皱眉。
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时欢吓了一大跳。
扭头,看见戚如翡时,眼圈瞬间红了:“阿翡,你怎么来了?”
说着,要往戚如翡这边过来,可刚走两步,顿时便有晕眩感袭来。
“小姐!”
“时欢!”
戚如翡快步过去,扶着时欢坐下,瞪着她:“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时欢虚弱笑笑。
她拉住戚如翡的手,眼里闪着希冀:“是他请你来的?”
这个他,不消说指的是傅景砚。
戚如翡没好气答:“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完之后,又扭头吩咐,让人给时欢准备吃的。
时欢立刻摇头:“阿翡,我不吃。”
如今傅景砚既然请了戚如翡来,说明他已经退了一步,只要她再坚持一段时间,那么她的婚事就能作罢了。
戚如翡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想到刚才在府门口,傅景砚说的那些话,戚如翡直截了当道:“时欢,你知道的,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刚才傅景砚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时欢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
“我知道。”时欢轻轻颔首,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我也没奢求过,能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而已。”
这样对时欢来说,就够了。
戚如翡瞧着时欢这样,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很残忍。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说:“时欢,可是傅景砚不愿意,你明白吗?!”
这话一出,时欢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他为什么不愿意啊?我没有干涉他什么,我也没有要求他给我什么,我只是想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他身边,”
“因为他把你当晚辈,而且,他也不愿意,你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戚如翡拿帕子给时欢擦着眼泪:“而且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他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时欢泪眼婆娑望着戚如翡。
戚如翡把傅景砚的话转述了。
时欢顿时哭的更凶了。
戚如翡没办法,在知道傅景砚的态度之后,为了让时欢开心,而说那些违心的话骗她。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残忍的将真相摊在时欢面前。
可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时欢,戚如翡又觉得很心疼。
她一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她只能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时欢,让她靠一会儿。
时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喜欢他,从我及笄之后,我就喜欢他。”
可是傅景砚在知道,她对他的心思之后,竟然是避如蛇蝎般的要将她嫁出去!甚至还说要去求皇上,让她以郡主的身份出嫁。
“我不要!阿翡,我不要以郡主的身份出嫁!”
若是以郡主的身份,那他们这辈子之间都会隔着辈分,她不要!
时欢突然坐直身体,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要去找他,我不要以郡主的身份出嫁!”
说完,便踉跄着跑了。
戚如翡当即快步追上去。
绿袖瞧她的样子,吓的魂儿都快没了,忙上前扶着戚如翡:“少夫人,您慢点,慢点!”
沈琢和傅景砚在花厅里喝茶,顺便闲聊。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时欢小姐’的声音,傅景砚立刻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刚出来,就被跑过来的时欢扑了满怀。
时欢哭着道:“你不要让我当郡主,我不要!我不要!!!”
沈琢也出来了。
瞧见快步过来的戚如翡,当即快步过去,扶住她:“阿翡,你……”
话还没说完,就听傅景砚喊了声,“时欢!”
他们转头,就见时欢晕在傅景砚的怀中。
之后,便是一顿鸡飞狗跳。
傅景砚也没想到,时欢在知道这件事后,会这么激动。
虽然是傅景砚让戚如翡转告时欢的,但现在她因此事受刺激晕过去了,沈琢还是代替戚如翡向傅景砚赔了不是。
傅景砚摆摆手:“不是沈夫人的错,今日劳烦两位跑一趟了,来日待时欢好些,我们亲自去府上道谢。”
沈琢和傅景砚客套几句。
戚如翡在听大夫说,时欢只是因为两日没吃饭,体力不支才晕过去之后,这才放心跟沈琢离开。
一出王府,沈琢就紧张兮兮让绿袖给戚如翡把脉,确定她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孟辛驾着马车往相府走,沈琢拉着戚如翡,同她叮嘱道:“阿翡,以后不可这么冲动了,你现在有身孕了,你……”
“我知道了,闭嘴,啰嗦死了!”
戚如翡不耐烦打断沈琢的话,往车壁上一靠,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了。
沈琢见状,也不在说话,乖乖坐在她身边。
戚如翡本来是不想听沈琢唠叨才闭上眼睛的。
可闭着闭着,困意悄无声息的就涌了上来,她脑袋一歪,正要睡过去时,马车哐当一声,突然停了。
沈琢原本是见戚如翡这样睡难受,伸手想揽住她,让戚如翡靠在自己肩上。
现在马车骤停,他也刚好揽住了戚如翡。
“阿翡,你怎么样?!”
沈琢先是确认了下戚如翡,而后想开口责骂孟辛时,孟辛已在外面先一步开口:“公子,有刺客。”
这话一出,沈琢脸色瞬间变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刺杀他!
而抬手揉着额头的戚如翡,一听这话,当即将沈琢推开,撩开车帘往外看。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全是刺客。
这次的刺客,明显比当初的多,而且瞧他们那架势,是奔着要沈琢性命来的。
戚如翡看了沈琢一眼:“你最近又招惹谁了?”
沈琢还没来得及答话,戚如翡已经熟稔拿出了桌下的刀,冲沈琢扔下一句:“里面待着”,自己便弯腰去掀车帘了。
沈琢见状,放在膝头的手,倏忽间收紧。
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他就做出了选择。
而戚如翡则是一脸跃跃欲试。
这群人来得正好,刚好能让她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是这一次,戚如翡的刀还没抽出来,沈琢已将她护在身后,清雅一笑:“夫人小心动了胎气,这次让为夫来。”
戚如翡:“?!”
。